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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崽不能,至少不应该/叔叔不能,至少不应该(4)+番外

作者: 蒸汽桃 阅读记录

好长时间不去顾家习字,他的确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还记得他。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顾长浥声音很低地开口,“渭城朝雨浥轻尘,取温润谦和意。”

不知道为什么,姜颂第一次在老师去世后,真切地体会到了悲伤。

他压下眼眶里地热意,看向旁边卖冷饮的报刊亭,“热不热?喝橘子汽水吗?”

他掌心里的手指微微一抖,蜷了起来。

姜颂安静地等着。

刚刚还硬撑着的小孩慢慢转身抱住了他的腰。

梦里的感觉依旧很真切,软乎乎的,温暖到湿润滚烫,小孩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被吓坏的雏鸟。

那张不肯抬起来的脸贴着姜颂的腰,是在哭。

等了一会儿,姜颂扒拉他两下,“男子汉了顾长浥,不哭。”

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顾长浥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问他:“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爸爸妈妈才会离开我?爷爷才会离开我?”

姜颂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你是最好的,顾老师一直为你骄傲。”

“那是因为我长大了吗?”顾长浥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爷爷告诉过我总有一天大人会离开孩子,因为孩子会变成新的大人。”

毕竟那时候姜颂年龄也不大,也或许是那两扇被泪水粘成簇的卷翘睫毛把他的心挠软了。

他低着头对顾长浥说了一句矛盾又温柔的话:“你在我这里,可以一直当个小孩儿。”

那双泛红的眼睛仰视着他,“那如果我变成了大人,你也不会离开我吗?”

姜颂太心疼了,揉揉小孩的头发,“你变成什么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可惜才过了六年,姜颂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叔叔,你说不管我变成什么都不会离开我,是骗我的吗?”

彼时那双姜黄色的眼睛尚带着些稚嫩,满布了血丝和不置信,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姜颂在黑暗中睁开眼,感觉昏昏沉沉的,却似乎不单单是因为没睡醒。

他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果然有些烫。

在床头摸索了一下,姜颂从一堆药瓶里挑出来两样,扒拉了几片干咽下去。

过了一会儿烧也没退下去,脑子里头跟住了把凿子似的快把他脑袋疼劈了,姜颂压着太阳穴,头重脚轻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打开手机,才半夜三点多,社区医院估计只剩下值班的护士了。

姜颂的驾照早被吊销了,只能用软件叫了一台网约车。

晚上车少,他烧得七荤八素的也没看清,等出了家门才发现那车离着他还十万八千里呢。

出都出来了,姜颂也懒得再回去,叫外面夹着雪片的冷风一吹,着火似的额头也舒服了不少。

姜颂眯着眼,看见对面那栋别墅的灯还亮着,脑子以极慢的速度转了起来。

昨天晚上,顾长浥远远地跟他打了个照面,就径直走进了对面的大门。

那家二楼拉着一面薄窗帘,暖黄色的灯光透出来,一个剪影像是投在幕布上,勾勒出一张宽阔结实的后背。

他是买下对面了?还是刚回国在朋友家暂住一下?现在还没睡,是不是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

姜颂烧得眼睛疼,干脆闭上眼靠在了门柱上。

雪片不停飘下来,在他睫毛上结了很细的一层水雾。

“姜先生。”顾长浥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的嗓音比姜颂记忆当中低沉了许多,柔和有磁性。

姜颂没想到他居然下楼了,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嗯?”

“姜先生半夜不睡觉,是有赏雪的好雅兴?”顾长浥身上只披着一件短夹克,显得他尤为肩宽腿长,让人想起敏捷的肉食动物。

“没有,我出门办点事。”姜颂含糊了一句,极力忍住嗓子里的咳嗽。

顾长浥转头盯着他。

和姜颂梦里不一样,他的眼睛变得狭长了一些,虹膜被雪色映得极浅,目光却深不可测。

好像他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点热乎气也不会散出来。

半晌他开口了,“辛苦姜先生栽培我那些年,只是我走之后你一个电话都不肯接,连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我?”

其实联不联系这个事姜颂是有考量的,但是好多事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也不想让顾长浥再为那些旧事纠结。

他选了个不疼不痒的解释,“你一向稳当又独立,在国外念书,我挺放心的。”

“哦,”顾长浥嘴角一抬,却没有丝毫笑意,“也就是说,我书读得好不好,生活顺利不顺利,都和姜先生没什么关系,是吗。”

虽然顾长浥对他有怨气并不令人意外,但姜颂让他一口一个“姜先生”喊得头疼,忍不住用指节压了压眼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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