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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29)

谢琢施礼:“下官不敢居功,下官不过是将所见所闻,尽数告知陛下,不让陛下被人蒙蔽罢了。”

双眼眯了眯,罗绍哼笑一声:“不错,就是要这样,你我身为臣子,可不能让陛下被奸人骗了。”他手搁在大腿上,拍了拍,“我回去会跟我爹说说的。”

他没指明是说什么,只等着谢琢的回答。

谢琢没有抬眼:“下官先谢过世子提携。”

“嗯,好说。”罗绍穿着宝相花纹锦袍,上半身朝谢琢的方向倾了倾,“陆家啊,可是走在河边,自身都难保。我们罗家可不一样,谢侍读,眼光不错。”

说完,像是觉得赢了陆骁一局,笑着挥手让轿夫将他抬走,很是得意。

等人走远,葛武小声道:“这个文远侯世子,腿都被小侯爷踩断了,怎么就好意思出门上街来了?”他又有些迷惑,“不过公子,你刚刚跟文远侯世子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他看起来很高兴?”

谢琢远远看着罗绍离开的方向,琅轩门口挂着的灯笼映在他的侧脸,勾出一线暖黄,可他眼底却如冰凌,似有冷光。

“走吧。”

另一边,沈愚系着他满缀宝石的新腰带,昂首阔步,格外自信。又跟陆骁闲聊:“文远侯也真有脸,罗绍一天到晚让人抬着满洛京到处溜达,他却跑到陛下面前哭诉,说他儿子天天躺在床榻上,痛得抱腿哀嚎。我爹当时正好在文华殿,听见时,好歹忍着没翻白眼。”

陆骁没怎么把文远侯父子两个放在眼里,只问:“梁国公今天进宫了?”

“没错,我爹进宫去请安,顺带给陛下送了只鹦鹉,那鹦鹉说‘陛下万安’和‘天下太平’说得可顺溜了,肯定能把陛下夸得开开心心!”

沈愚夸完鹦鹉,又把话题拐回来,“我爹回来说,罗常那个老匹夫,惯会撒谎蒙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下次让驰风干脆把他儿子两条腿都踩断!”

陆骁嘴角浮起笑:“行,告诉国公,驰风记下了。”

两人停在琅轩门口。

陆骁抬头看了看招牌:“阿蠢,确定是这家?”

沈愚非常确定:“没错,我娘我姐姐都说这家的头面首饰漂亮,几个月前才来洛京开门做生意,到现在,已经包揽了我姐手帕交们的半个妆奁,你那个小青梅肯定会喜欢的!”

他凑近陆骁:“而且,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这琅轩和衡楼,背后是同一个人。衡楼的东家不是几次为你们凌北筹措粮草,帮了不少忙吗,你反正都要花钱,不如让他赚去,我聪明吧?”

陆骁现在看琅轩的招牌,越看越顺眼:“嗯,阿蠢确实聪明。”

沈愚慢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气急:“陆二,说了不要叫我阿蠢!”

进了店门,陆骁不信任自己和沈愚的审美,于是单刀直入:“你们这里,最近什么首饰卖得最好?”

掌柜殷勤介绍:“最近洛京城里流行白玉耳坠,翡翠的款式多,也经久不衰,另外,我们琅轩还可以按照图样定做,保管让公子满意!”

陆骁看了看掌柜拿出来的几副耳坠,不确定:“这戴着好看吗?”

沈愚也发愁:“要不你想象一下?”

陆骁当真想了想,这个耳坠的玉质不错,色泽温润,确实能与细腻的耳——

他陡然惊觉,刚刚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竟是……谢琢像是缀着朱砂痣的耳垂?

这时,沈愚用手肘撞了他两下:“陆二,看,那个是不是谢侍读?”

陆骁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沈愚奇怪:“谢侍读啊,那张脸我肯定不会认错!他好像刚从二楼下来,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谢琢正低着头,在看一副白玉镂雕梅花耳坠——记忆里,他的母亲曾有一对相似的,很是喜爱,常常佩戴。

“你喜欢这对?很漂亮。”

谢琢抬头:“陆小侯爷?”见沈愚站在陆骁旁边,又施了一礼,“沈世子。”

“不用这么见外,”沈愚随意摆摆手,笑眯眯地凑过去,“这对坠子真好看,玉也是好玉,谢侍读想买?”

陆骁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谢琢的耳垂,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

谢琢没有直接回答:“陆小侯爷似乎很喜欢。”

沈愚浑不在意:“不用管他,陆二买了放家里的耳坠,金的玉的翡翠的珊瑚的宝石的,满满一大箱子!少这一副不少,不用特意让给他。”

谢琢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陆骁,心想,原来他不止喜欢胭脂,还喜欢女子的耳坠?

爱好……很广泛。

最后,两人谦让一番,谁也没买。

从琅轩出来,沈愚熟门熟路地进了旁边的书铺买新话本,陆骁对话本没兴趣,站在街边,问谢琢:“谢侍读今日可是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