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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41)

发现谢琢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在抖,陆骁有点点心:“谢侍读,你身体不舒服?”

好一会儿,谢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只是累了一天,头突然有点晕,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陆骁又不放心地叮嘱,“二皇子得了好处,可能会有拉拢你的意向。”

“所以让盛浩元来试探我?”

“没错,不过现在储君未定,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你最好都不要站队。”

谢琢点头:“我知道轻重,你放心。”

“还有徐伯明,他道貌岸然,就不是个好人。你现在虽然只是从五品侍读,但谁都知道翰林路好走,以后你要是跟徐伯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

说到这里,陆骁自己先笑了,“虽然知道谢侍读聪明,但还是担心你会被欺负。”

谢琢唇色微白,嗓音很轻:“我很久以前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了。”

这时,车轮似乎碾过了什么,马车颠簸着朝右侧倾斜。

陆骁立刻抬手,手撑着车厢壁,稳住身形。

葛武的声音传进来:“公子,刚刚为了避让行人,转得急,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公子没事吧?”

谢琢朝外答道:“没事。”

这时,陆骁才察觉他靠谢琢太近了,近地能看清对方耳垂上的耳洞。

慌忙往后退的同时,陆骁发现,鼻尖除了落梅的冷香外,隐约还混着一股糖的甜味。

他一时出神——他买的糖,有这么甜吗?

转念,陆骁又想到谢琢刚刚说的话。

以前,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他?他那时是不是很难过?

犹豫片刻,陆骁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没有追问,只将在许三娘那里吃饭时,谢琢说过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反正,要是你被人欺负了,少将军定会来救你。”

第17章 第十七万里

转眼便临近重阳节。

洛京城中,沿街的商户都摆出了各色秋菊,供人观赏。路上行人的鬓发间,也簪上了鲜花,甚是雅致。

挎着竹篮在街边卖花的多是头发花白的老妪,偶尔也能看见十三四岁还未长成的少女,细声细气地与买花的人讨价还价。

葛武跟在谢琢身后,眼睛利:“公子,前面那个缠着卖花女的,好像是文远侯世子?”

他又愤愤道:“被陆小侯爷踩断的腿都没长好,还成天不安分。”

谢琢没有接话,只是走过去,朝卖花女道:“我要两支木樨。”

卖花女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见有客人来,一边侧身避开文远侯世子打量的目光,一边红着眼睛小声说了声“好”。

罗绍听出了谢琢的声音,百无聊赖地抬起眼:“谢侍读也来买花?”

“买花只是顺便,实则是有消息要告诉世子。”谢琢接下卖花女递来的两支木樨,让葛武付钱。

罗绍有些烦躁,完全是念着他父亲叮嘱过他,谢琢这人有利用价值,要好好笼络,才勉强耐着性子:“哦?什么消息值得你来打搅本世子的好事?”

“今日下官在文华殿中轮值。”

一听“文华殿”三个字,罗绍没了作弄卖花女的心思,直起上身:“谢侍读可是听见了什么消息?”

葛武朝旁边挪了半步,挡了挡,背在背后的手朝卖花女挥了两下,让她赶紧离开。

卖花女握紧竹篮,朝葛武蹲身道谢后,飞快跑开,留下一阵香风。

“重阳将至,陛下起了在御苑中举行赏花会的心思,还要品花评级。下官回翰林院时,听宫人说,二皇子不知怎么找到了一个从江南来洛京的养花人,那人培育出的菊花,实非凡品,或许会在此次赏花会中拨得头筹。”

谢琢垂眼,“下官以为,上次观看校场演练之事,大皇子虽然全身而退,但杨显大人被陛下接连削官夺权,令二皇子一派甚是得意。若此次赏花会,二皇子再拨头筹,得了圣心,那气焰必会更加嚣张。”

“谢侍读说得有理。”罗绍出身侯府,本就心高气傲,又一直认定日后得登大宝的必然是他的表兄大皇子,因此最看不得,就是二皇子嚣张。

“本世子知道了,若再有什么消息,你尽管报过来。”

谢琢拱手:“下官明白。”

与此同时,大皇子李忱换上常服出了宫。

因为去校场看京畿守军演练的事,文远侯暗地里斥责他不知分寸。而大皇子妃又为了父亲被降级夺权的,几次跟他哭闹,仪态尽失,让他烦不胜烦。今天在宫里撞见二皇子,对方趾高气昂,对他一番明里暗里的奚落。

李忱心中烦闷不已,但宫里有个哭哭啼啼的大皇子妃,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去文远侯府找骂。出宫后,一时竟没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