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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75)

陆骁别开眼,又理直气壮:“那你说说,今天给你拉车的马什么颜色?”

沈愚:“……”

糟了,今天的马什么颜色来着?

陆骁得意:“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怪我?”

沈愚也理直气壮,一拍桌子:“我家那么多马,我又不是赶车的马夫,我怎么知道今天的马什么颜色?”

“那不就对了?我难道是赶车的车夫?”

“好像……确实?”

沈愚想了想,怀疑陆骁是在故意绕晕他!

第30章 第三十万里

马车经过州桥和朱雀门, 就到了洛京的外城。

葛武赶着马,熟练地拉紧缰绳,停在了南熏门附近。这里是入城的必经之路, 倒不怕错过。

转过身, 葛武隔着布帘道:“公子,不知道老头子什么时候才到,你要不先养养神?这天气冷, 公子容易犯寒疾,手炉还暖和吗?千万别冷着了, 否则老头子看见, 肯定又要敲我脑门。”

谢琢掀开车帘,见城门附近有不少提着茶瓶的小贩, 旁边还放着烧汤烹茶的碳炉, 许多城门的守军和做公私差事晚归的人都在碳炉前驻足。

他吩咐葛武:“夜里冷, 你去买碗热茶汤喝吧,暖暖身。”

葛武身强体壮, 但还是接下了自家公子的这份关心,笑着“欸”了一声,跳下马车, 过去买了一碗茶汤喝下。

两人没等多久, 背两个包袱牵着马的葛叔就进了城, 谢琢温和道:“葛叔一路辛苦,让马跟着车,上来和我一起坐?”

葛武也道:“老头子, 你身子骨一路上可颠散架了?马放着我来照管,你去歇歇。”

葛叔身形精瘦,眼角的笑纹很深, 慈眉善目的,听了葛武的话,一眼瞪过去:“你爹我精神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哦。”葛武摸了摸脑门,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

对上谢琢,葛叔声音温和许多:“我这身上还裹着寒气,一会儿进了车里,过给公子就不好了。我先跟葛武一起坐外面,缓缓再进来跟公子汇报。”

谢琢没有勉强,应允了。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葛武想起来:“老头子,你不是从青州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到洛京了?才看到信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老眼昏花,写错了字。”

“你才老眼昏花!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读,现在话都不会说!”葛叔骂完人,跟着解释,“我从凌北回来后,走了新辟的那条官道,顺路回了一趟清源,替公子拿了个东西。”

葛武奇怪:“公子的什么东西?”

当初从清源搬到洛京,不好动静太大,基本只带了些必备的,大部分物什都还留在清源的宅子里。

也是因为没带来的东西太多了,葛武一时想不出来,什么东西重要到他爹亲自回了趟清源。

打开包袱,葛叔将一个木盒拿出来,隔着布帘递给谢琢。

葛武见了盒子,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是替公子拿玉佩去了!也对,洛京这地方不太对,自从搬来这里,公子夜里就经常睡不好了!”

车内,谢琢打开木盒,将玉佩拿了出来。

光线很暗,但指下的雕刻纹路熟悉,谢琢握在掌中,触手温凉。

他幼时体弱,晚上也容易受惊啼哭,后来他的父亲谢衡就带回了这枚玉佩,让他握在手里,或者放在枕下。

说是这枚玉佩沾过兵戈杀戮之气,又被拿到寺庙的佛前念过半年的经文,贴身放置,夜里可以为稚子安魂。

谢衡才入内阁时,就谨慎地为一家人布置了后路,准备了另一份户帖和房宅,并让昌叔和葛叔离开洛京。中间陆续转移财物,这枚玉佩也被好好放在盒子里,一起搬到了清源。

没想到葛叔有心,特意将它取来了。

葛叔回忆起:“公子一两岁的时候,只有这么大点,才几个月,眉眼就跟画儿似的。公子夜里总喜欢哭,但因为身体不好,哭声很细弱。

夫人心疼啊,总会整夜整夜地守在小床边,一边垂泪,一边唱着安眠的小调哄公子入睡。后来主子找来这玉给公子握着,公子夜里就安稳许多,很是奇异。”

想起往事,葛叔不由轻叹,又叮嘱:“公子,等回去了,你就把这玉佩放到枕下,肯定不会再惊梦了。”

玉已经沾染了暖意,谢琢点头:“好。”

外城不比内城繁华热闹,街面不平整,马车要颠簸一些,两边的店铺也都早早打烊,行人更是寥落。偶尔有夜鸦飞过,能清晰地听见振翅的动静。

走了一段路,葛武眼睛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公子,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谢琢询问:“来的时候有吗?”

葛武仔细想了想:“没有,应该是刚刚在城门口才缀上来的。”他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葛叔,“老头子,是不是你引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