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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8)

否则,咸宁帝可不会觉得他陆骁只是“擅离职守”,而会觉得,掌管凌州数十万兵马、三代为将的陆家,其心不臣。

“挺顺利的,多亏了你这令牌。”

“都是小事,军粮要紧。”沈愚把令牌放好,又垮下神情,“你是顺利,我可不太好!不,是非常不好!”

陆骁非常有兴致:“来,说来听听?”

沈愚终于找到一个能听他抱怨的:“你刚回京,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满洛京都是我的艳闻!说我不远百里,冒着大雨,去破庙与一殊艳的美丽女子厮混,柔情似蜜,情意绵绵。天见可怜,我连女子的手都还没拉过!”

“我爹气得要打断我的腿,我娘苦口婆心劝我不要辜负了那个姑娘,让我赶紧把人带回家。”沈愚越说越愤慨,拍着桌子,“他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破庙里那个男人都没戴金冠,如此穷酸,怎么可能是我本人!”

陆骁长年拉弓射箭的手指粗砺,正灵活地转着瓷杯,听完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确实,你说得没错。”

是他想得不够周全,下次得准备顶金冠戴上才行。

要不是不能暴露,他都想起身行个大礼,说一句“谢世子指点。”

被所有人误会、自己又解释不清的沈愚一时间非常感动,只差执手相看泪眼:“陆二,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只有你愿意相信我!只有你!”

陆骁淡定地喝了口茶,语气甚笃:“嗯,我当然相信你,在破庙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沈愚更感动了。

假装清了清嗓子,大仇得报的陆骁放下茶杯,“对了,我一走小半年,最近洛京有什么流行的布料首饰?”

“啊?”沈愚冥思苦想,“首饰不知道,我娘和我姐姐最近倒是喜欢用什么妆花云锦裁衣服,连着做了好几套,前两天还穿去赴宴比美了。”

“行,妆花云锦对吧,”陆骁一边腹诽这些个布的名字非要取这么文绉绉,又努力记下这个名字,“我去买几匹。”

沈愚翻了个白眼,“别告诉我又是给你那个小青梅准备的。”

“不是‘那个小青梅’,她叫阿瓷,虽然这个称呼只有我能叫。”陆骁又道,“她们女子都看重这些,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洛京找我,最好什么都先备着,反正吃的穿的用的,自然都要最好的。”

沈愚小声嘀咕:“从三年前说到现在,也没见有哪个姑娘来找过你!”

见陆骁的眼风立刻扎了过来,他赶紧摆手,“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真的!”

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陆骁微笑道:“我家阿瓷虽还没来找我,但我守身如玉。断不会冒雨去破庙,与殊艳女子夜会。”

作者有话要说:

比一个用金冠组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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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字驰风。

第4章 第四万里

沈愚后悔了,忍不住重重拍上自己的脑门——怎么总是记不住呢,就不该提什么小青梅,明知道提一次炸一次!

他应该体谅一个无望等待数年、内心脆弱的男人的敏感!

在心里劝完自己,沈愚又重新变得心平气和:“陆二,要不要上一份莲花鸭签?雍丘那地方,大片大片的山林猎场,跟洛京比起来,肯定没吃没喝,无聊透顶。”

实际对陆骁来说,这两个地方没什么差别,他兴致缺缺:“一块鸭肉指甲盖那么大,吃着没滋没味。要是换做从前在凌北军营里,火夫烤羊腿的功力顶级,那才叫有滋味。”

沈愚听着陆骁的描述,知道他肯定又想凌北了,拍了拍陆骁的肩膀,权当劝慰。

没想到陆骁“嘶——”地抽了口气。

沈愚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我难道忽获神力,一巴掌把陆二的肩膀拍碎了?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两下敲门声后,一个身形劲瘦、穿深色短褐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先笑眯眯地朝陆骁喊了声“侯爷”,又喊了声“世子”。

等门关严实了,沈愚注意力从自己手上移开,上上下下打量张召,眼神一亮:“我肯定猜中了,陆二,你是悄悄从雍丘走了,但总要有个‘陆二’留在雍丘,管着行宫督造。”

他压着声音,语气兴奋:“是不是像话本里一样,你让张召戴上人皮面具,假扮你守在那儿了?”

“你去给我找张人皮面具来?我出高价买。”陆骁使了个眼色让张召过来,一边满足沈愚的好奇心,

“不过也差不多,我先假意把张召派出去,又说自己被马蜂蜇了脸,耻于见人,这马蜂毒,嗓子也跟着哑了。等我半夜走了,张召穿着我的衣服遮着脸窝在房间里,没人发现得了。今天天还没亮,他骑马从雍丘往洛京走,我从长垣往洛京,半路上正好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