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微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
脚铃叮铃一响,清脆悦耳。
桑晚慈的哭戏在此微微停顿。
接着鹿知微叩门,轻轻推开门,她喊了一声:“夫人。”
桑晚慈应声回头。
镜头中,一束天光从神女身后照进来,无声落在蔺怀柔身上,犹如刺破绝望的曙光。
画面因此突然明亮几分,生出了希望之色。
神女站在门口。
她看见了蔺怀柔的泪,以及她被打得通红的面颊。
她瞪大眼睛,连忙跑进去关怀。
这一瞬间,她既心疼又愤怒。
周鸣山怎么敢又怎么能打她!!
神女看着眼前泪盈于睫的人,重新冷静下来。
她轻轻擦去蔺怀柔的一滴眼泪:“夫人,是不是很疼?”
蔺怀柔望着她,片刻后,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神女又问:“擦过药了吗?”
蔺怀柔摇了摇头。
“是老爷打的吧?”
“……”
“夫人,我都明白,我看得清。”
“阿月……”
蔺怀柔抓住她的手问:“阿月,我做错了吗?”
她忍了这么久,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她做错了?
神女闻言,把人拥入怀中,声音温和如风:“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若你错了,若你罪不可恕,神女又怎会为你施展神迹?”
是啊,是啊……人在做天在看。
她靠在神女怀里,不自觉抓紧了她,好似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夫人,”神女忽然道,“走罢。”
蔺怀柔怔愣。
神女缓声道:“去西陵看蝴蝶谷,我陪你去。”
神女的话在这里顿了顿,最后认败似低眸保证道:“阿月可以伺候夫人一生一世。”
她动心了。
她喜欢上了这个会撒谎又满腹心事的信徒。
她想带她逃离这里,想得到她一个人的爱,超越信仰的爱。
我的夫人,放下这些烦恼事吧。
这里千般万般,都不值得你的一滴泪。
回应她的是蔺怀柔的沉默。
她看不见蔺怀柔的表情。
镜头也故意没有把桑晚慈的表情拍进去,这样才可以迷惑观众。
片刻之后,她突然听见蔺怀柔厉声道:“住口。”
“我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我与鸣山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不过是一时闹了矛盾,没那么严重。
“自此之后,万不可再提起这些事,若被老爷知道,我亦保不住你!”
情投意合,举案齐眉。
这究竟投的是那门子的情和意?
神女气笑了,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周鸣山。
神女紧紧盯着她的眼:“你真的喜欢周鸣山?”
蔺怀柔豁然站起身,声音坚定:“我心悦夫君,人人皆知。”
神女跟着站起身,更加不解:“他究竟哪点值得你喜欢?”
蔺怀柔看着外头:“夫君哪点都值得我喜欢。”
她像是在说给神女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在逼自己面对现实。
对周鸣山来说,她们皆是蝼蚁。
神女气得发笑。
她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悲悯冷静地看芸芸众生。
她的心里有了人的七情六欲,她的眼里有了蔺怀柔。
神女道:“你这样太痛苦了。”
蔺怀柔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说了一声:“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神女还想说些什么。
蔺怀柔已经不想再听:“出去。”
神女愕然,这是蔺怀柔第一次对她这么严厉。
她们第一次闹矛盾,因为周鸣山。
蔺怀柔看着神女被自己气走,又回身静默地坐着。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心悦夫君,我爱他,我必须爱他,他不准许我不爱他。
仿佛冠以爱的名义,她就能活得轻松一点。
鹿知微出去了,又拿了一瓶药回来。
神女虽然生气,但还是不会放着蔺怀柔不管。
不过怎么给就纯看鹿知微自己发挥了,剧本这里只写了给药,连台词都没有。
于是鹿知微敲了一下门,拉开一条门缝,把手臂伸进去,将药放在地上。
收回手,关门,一气呵成。
别扭又有点可爱。
桑晚慈听见响动,目睹全程,脸上的表情忽然温和不少。
就是送药这个举动让蔺怀柔心情好了不少,还想着要给神女道歉。
不管怎么样,神女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她的语气的确太凶了些。
她去道歉,正好遇上神女喝醉,两厢碰撞便是一出万众期待的名场面。
——吻戏。
这场戏要到晚上才拍。
在那之前,郭慧让大家先去吃完饭,吃饱喝足了再来。
尤其关照了鹿知微和桑晚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