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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世界里的唯一(13)

宋益珊其实倒是没想太多,要说起功名利禄来,当年她爹受到的追捧她都看在眼里的,也没有非要有青出于蓝的雄心壮志,只是如今开个陶吧糊口,便多少也想着生意好一些,多赚一些钱,也好为宋冬松提供更好的平台。

宋冬松是个好苗子,智力水平远超普通儿童,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好的能力培养他罢了。

“韩小姐这么一说,倒是让人向往。”黑叔听着这话自然是高兴,如果陶瓷村繁荣了,那他的古董店自然生意就会更好。

正说着,韩小姐忽然问道;“对了,这边样品只有盘子碗还有各种小器具,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宋益珊微微挑眉。

“是啊,您的父亲陶人宋闻名天下,在陶人制作上独树一帜,堪称绝技,想必宋小姐也有陶人方面的作品吧,方便的话,能否参观下?”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旁边的黑叔连忙道:“益珊的手艺是从她父亲那里传来的,不过父女精通之处却是有所不同,益珊主要精于静物制作,你看这些盘子,外面好多宾馆都在订,前几年还参加了民间艺术展,吸引了不少海外的订单。”

听到黑叔替自己吹牛,宋益珊无奈笑了下,还是坦诚地道;“我从来不制作陶人。”

韩小姐略显惊讶;“那涉及到动物的呢?比如连年有余,吉庆有余,三阳开泰,喜上眉梢,这些不都是陶艺中常见的题材?”

连年有余里必须要有鱼,吉庆有余里是要有鸡的,三阳开泰是要有养,喜上眉梢则是喜鹊,这些都和动物脱不开干系。

宋益珊笑着摇头:“抱歉,这些题材我从不涉猎。”

没办法,她确实是没有那种能力。

因为无法制造人像,所以在动物的表达上也天生逊色。

韩小姐自然是看出宋益珊脸上的为难,当下也有些尴尬,便要岔开话题,去询问旁边一个刻有绿竹的白瓷盘。

谁知道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益珊,听说你这边有客人?”

这个声音一传到宋益珊耳朵里,宋益珊顿时轻轻皱了下眉头。

她认不清楚人脸,可是声音却是再敏感不过,都不用看,她就知道,这不是别人,正是她家同门大师姐——宋天赐。

宋天赐其实是一个孤儿,当年宋益珊的父亲宋敬尧在天桥底下看她一个流浪儿到处捡垃圾,很可怜,就把她带在身边,和宋益珊一起养,又让她也跟着姓宋,并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天赐。

把宋天赐养到了约莫二十岁,她就出去闯荡了。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也没闯荡出什么名次,听说曾经和人合伙做了一笔大生意,血本无归,于是几年之后,当宋益珊大着肚子作为一个准单亲妈妈狼狈地回到陶窑村的时候,宋天赐也负债累累地回来了。

宋益珊的父亲不在了,按说同门的姐妹两个,应该一起扶持才对,可是宋天赐和宋益珊是有点小恩怨的,彼此看不惯。

此时的宋益珊一看她这个师姐来了,顿时觉得今天起床没看黄历。

她只希望安静过日子,不想和她这位师姐有什么争执。

谁知道宋天赐一走进来,便见到了韩小姐,笑着打招呼说:“这位是韩小姐吧?听说您是过来陶窑村采风,是要采访是吗?”

韩小姐一时有点不明白,这是哪位,当下疑惑地看向黑叔。

宋天赐却一步上前,自我介绍说:“我是陶人宋的大弟子,宋天赐,继承了我师父的衣钵,擅长陶人制作。”

韩小姐听了眸中顿时显出惊喜,她看了看宋天赐,再看了看宋益珊。

宋益珊勉强笑了笑:“是的,这位是我的师姐。”

韩小姐显然是有些歉意,不过面对着热情的宋天赐,两个人很快寒暄起来,没多久,宋天赐便把韩小姐请出去,要让韩小姐参观她的天赐陶人馆。

临走前,宋天赐回过头,笑着问宋益珊:“我听说,你也做出一个陶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怎么不摆出来?”

宋益珊淡淡地说:“丢了。”

宋天赐听到这话,挑眉笑了下,那笑里,别有意味:“丢了是吗?那么大一个陶人,就这么丢了,也是不容易呢。”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

宋氏陶吧里,顿时只剩下黑叔和宋益珊,两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黑叔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宋益珊的肩膀:“没什么,就是一个采访,咱不缺这个。”

宋益珊其实原本也未必多在意这么一个机会,只是忽然被师姐这么横刀夺走,再想起自己的无能,多少有些不痛快罢了。这个时候听到黑叔安慰自己,还是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她真能传承父亲衣钵,发扬光大,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吧。”

毕竟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如此没用。

黑叔自然看出宋益珊话语中的勉强,不能制作陶人,这是宋益珊心里的结,多年的结,根本不是三言两语的劝慰就能打开的,当下也就不说什么了,反而问起宋冬松最近的学习来。

宋益珊知道黑叔是真关心宋冬松,他和黑婶两个人没孩子,把自己看大的宋冬松当孙子一般疼爱,也就给他说起最近的学习来。

过了一会儿,黑叔那边还有生意要走,也就离开了。

宋益珊站在展览架前,看着那些自己亲手做出的样品,自然是别出心裁,优美典雅,可是没有人像,也没有任何动物,只有花草景物。

她也只能做出这些而已。

闭上眼睛,想起临死前的父亲,也想起宋天赐对自己的鄙视。

她说,宋益珊你连陶人都做不出,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师父亲生的,又有什么资格当师父的弟子!

她说,师父临死前都不能瞑目,他是对你不放心,对你不放心!他是无人继承衣钵,死都不能瞑目!

宋益珊凝视着眼前那细白的陶器,只觉得那陶盘上的绿竹,慢慢地在眼前扩散,变大,而耳中那不断地回响着的宋天赐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像一根尖利的针,扎入她的耳朵中。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她是无能,她是不成器,可是她不想听了。

她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安静地坐在这个小村落里过着自己的日子,不行吗,这样也不行吗?

一双略显沁凉的手,轻轻环绕在她的腰上。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往后揽去。

她的身体靠在了一个并不算太宽阔的肩膀上。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捂住耳朵的手上,她听到一个低哑温柔的声音问道:“你在哭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灵异文啊,没有玄幻,是个暖宠文!!暖宠文!

第12章

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宋益珊神似恍惚,她实在是不记得了。

在梦里吗?

总觉得仿佛在她最悲伤失意的时候,也曾经有这么一个怀抱搂着自己,用低哑却又略显清冷的声音安慰着自己。

宋益珊轻蹙了下眉,陷入了迷茫之中,脑中若隐若现,仿佛有一束光,可是那束光太过微弱,她抓不住。

“你别哭。”

声音紧绷,温柔中透着明显的担忧。

可是当这第二句话响起时,宋益珊原本正追逐着脑中闪现的那道光的思维,一下子被打散了。

这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现在,抱着她的,是阿陶。

来历不明的阿陶。

对着陌生又性感的韩小姐看了半天的阿陶。

酸涩,恼意,甚至一种仿佛被背叛的不悦,冲上心头。

纵然他不是她的谁,可是他怎么不看看,是谁把他在阴雨之中的山路上捡回来,是谁给他提供了住所,是谁要教导他学陶艺想法设法让他自立?

好吧,即使她对他有恩,她也不该挟恩图报,也不该干涉他去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