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烬·花储轩(102)

等到了姚氏房里，彩云见那一地的碎渣子原样未动，而环儿正在给姚氏捏肩，彩云悄悄递给她一个眼色，环儿冲她摇了摇头，彩云便也站在姚氏边上了。

五儿一进门看见这景象还有些不解，只听姚氏淡淡说了一句：“跪下。”

五儿看着满地的瓷片儿硬着头皮找了处干净点的地方跪下了，又听见姚氏冷笑一声：“跪那么远做什么。”

五儿闻言正要起身挪地方，姚氏却道：“不用起来了，跪着过来吧。”

五儿一听，心知今晚是祸不是福了，索性把心一横，咬着牙一路跪了过去，地上的碎瓷片很快扎破了膝头，血一时渗出来淋漓着拖了长长一道印子出来。

姚氏冷然看着那道血迹，冷笑道：“好个奴才。”

五儿疼的直吸冷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姚氏看他一晌淡淡道：“我且问你，你既是宇哥儿的小厮，平日里可是形影不离地跟着？“

五儿闻言立马道：“自然是的，哥儿往东，我必在东，哥儿往西，我必在西，就是哥儿上茅房……”

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瓢了嘴，便立刻止住了。

姚氏不管那许多，接着道：“那我再问你，这几日都有哪些人见了宇哥儿，说了些什么？”

五儿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想到这位主母奶奶是问罪来了，这罪魁祸首自然就是这几日常来扰自家主子的那位云绡儿了，瞧着今日这架势，奶奶只怕是气急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自己赶紧摘出去才是。

思及此，五儿立马痛哭出声，一边把一颗脑袋磕得梆梆作响一边道：“奶奶英明呀，近日里新进门的那位姨奶奶总是来扰我们哥儿呀！”

“混账，她算什么奶奶，不知廉耻的东西！”姚氏冷然打断道：“你也是好生混账，生出这样的事不赶紧来报，难不成想让府里众人都知晓了好坏了哥儿的名声？”

五儿闻言又是一阵磕头，道：“奶奶明察呀，那姨……那云绡儿每每来都找些由头把小人支开，小人恐她把事儿闹出来，又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如此这般，后来还是小人提议让哥儿躲到私塾里去的，非但不是小人瞒着不报，而是实在怕这事闹开损了哥儿和奶奶您的名声啊！”

姚氏冷眼看他半晌道：“这么说你还是忠心护主的好奴才，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五儿悄悄观察姚氏神色，见她面容稍霁心下大松一口气，嘴上忙不迭道：“不敢不敢，小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六神无主处理不当，理应立刻报给奶奶知道，结果险些酿成大祸，险些误了哥儿，是小人有罪！“

姚氏冷哼一声：“若真出了事端，你就是罪当万死！”

五儿趴在地上一叠声儿地应是，候了一下见没动静，他悄悄抬起一点眼风儿，见彩云正给他使眼色，五儿立马心领神会地告退出去了。

何如薄幸锦衣郎3

直到出了门，五儿才觉出膝盖处钻心的疼来，他拍着胸口后怕地喃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屋内，五儿走了以后，彩云立刻叫人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了，姚氏阴沉着脸恨声道：“好你个色令智昏的高复远，真是生冷不忌，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屋里头领。”

彩云闻言立刻去关起了门窗，以防四周有旁人偷听，环儿一边给姚氏拍背顺气一边道：“娘子，这倒是个好把柄，索性告诉给郎君，看他还怎么护着那小蹄子？”

姚氏略一思索，冷然摇头道：“他？我可得少指望了，就是这事儿捅到他面前，那贱人会承认几分，那负心汉会回护她几分？“

环儿一想，照着高复远那个风流性子，到时候说不定还真会护着那云绡儿。

一边的彩云说道：“不若把这事儿同太母奶奶说，宇哥儿是嫡孙，人又乖巧懂事，很是讨她老人家喜欢，让太母奶奶来做主罢？”

姚氏眼神飘忽道：“老太太疼爱宇哥儿不假，可她也看重府里的声誉，小妾勾搭正室的孩子，这个事情说出去并不光彩，老太太只怕是要不温不火地瞒下去了事。”

彩云闻言一时不由得有些心酸，她知道姚氏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老太太并不喜欢姚氏这个二房的儿媳，只怕连带着宇哥儿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也轻了一分，加之最近东院高晋轩最近风头正盛，宇哥儿这里的事说不定真的会被不声不响的压下去。

姚氏顿了顿又悠悠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孩儿，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那贱人既然犯到这上头来，我绝不容她！”

这话就像那寒冬里的凛风，吹进人衣领子，彩云和环儿对视一眼，二人后背泛着阵阵凉意，忍不住双双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