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烬·花储轩(117)

他问到：“你过得还好吗？”

花娘微微蹙了眉头，道：“若你只是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还是罢了吧。”

说着就要起身，韩六忙道：“不，不，你等等。”

花娘看向屏风一言不发地等着。

韩六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本不该这样三番四次纠缠，但是，但是我无法忘记你看我的眼神，每每想起，我心里都揪扯得生疼，若我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若我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花娘心头有些郁猝，一时生出些气愤来。

你我早就遇见过了，可结局并不如你我想的那般好。

韩六啊韩六，这世上还有多少是你想要早就遇见的人？

花娘冷声道：“说完了么？”

韩六愣了一下，道：“说完了。”

花娘起身道：“既然说完了，小女子就告辞了，还望以后公子莫要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见面了。”

“娘子……”

“哦另外。”花娘忽然想起一事：“我那舅家不是良善之辈，你莫再相帮。”

韩六闻言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

花娘头也不回地道：“你不去搅和我的事就是在帮我了！”

韩六神色黯然道：“知道了。”

说话间，花娘走到了房门口，回头见屏风后头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你不走？”

只听那边答道：“你先走罢，我晚些再走，免得让旁人看见你我一处。”

花娘扶着门框，纤细地指节压在那精致的雕花上，指尖上那浮凸的质感一如她此时复杂的心境。

他这是怕坏了她的名声。

若说这个世道向来男子为尊，男儿顶天立地，说一不二，可他韩六偏偏不一样，对待女子向来真心实意地尊重着，甚至有时还甘愿放低自己的姿态。

他这样一个贵胄出身，能做到这般地步，谁能不信他的真心？

便是他此时此刻的的小意温柔，从前的花娘也体会了个遍。

即便是时过境迁，如今再见他，心中竟不是恨而是钻心的疼！

罢了罢了！时过境迁，或许……那日蟠云楼她没有莽撞地遇见他，今日这些温柔会落在旁的女子身上。

思及此，花娘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阵风过，满天的桃花飞舞，芳菲如梦。

或许连花娘自己都不知道，这句“好自为之”到底是对韩六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高婉和姚菁菁在宴席中坐了一晌，湖边戏台子上已经过了两出好戏。

见花娘迟迟不来，高婉正要起身去寻，姚菁菁一把拉住她，朝远处一努嘴，高婉看过去，花吃娘正朝这边走来。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看戏，花娘悄悄入了席，这一桌子女眷互不认识，自然无人去关注她。

高婉凑过去问她：“嫂嫂，那郡主寻你为的什么事？”

花娘干咳一声，找了个由头胡诌道：“还能为了什么事，自然是为了你那个扇子，还是嘱咐我先前那些话罢了。”

高婉纳罕：“那有什么好嘱咐的，我是自愿同她换的。”

花娘道：“毕竟人家身居高位，名声这种东西自然看重，你还小，这些事不懂的。”

说罢这事便算过去了。

又坐了一晌，陆续有女客告辞了，于是花娘也带着二人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高婉和姚菁菁二人兴致颇高，絮絮说着所见所闻，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三人进了大门，过了前院便是东西两路，姚菁菁正要回西院去，花娘叫住了她。

“你手里那扇子是婉妹妹的，你还是还给她吧。”

那扇子做工极精贵，一看便不是民间能买到的好东西，姚菁菁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捏了捏扇柄笑道：“不就是个扇子么，这么个小玩意儿，也舍不得给我玩一玩？”

花娘可不惯着她，说道：“你还是还给婉妹妹吧，这虽是个小玩意儿，可不是个普通的小玩意儿，婉妹妹现在得了郡主的青睐，若是下次郡主再请了婉妹妹去玩，见这扇子不在她手上，到时候是她同郡主解释还是你同郡主解释？”

姚菁菁被花娘噎得说不出话，抿了抿嘴只好把扇子还给了高婉，之后便气冲冲地走了。

高婉眼巴巴地看着花娘道：“嫂嫂，若是郡主下次还看上我的扇面，我可以同她换些别的东西么？”

花娘：“……”

自打怡诃郡主得了高婉的扇面，拿去做成扇子便越看越爱，时常拿在手里把玩，一来二去便让别人瞧见了，一问由来，便都知道了高婉。

如此一来，便时有三两贵眷送了拜帖，求高婉一件绣品，慢慢的，高婉竟凭着一手奇雅的绣工攒了不大不小的名气，圈中人称小高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