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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128)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走到一边窗下坐着,忽而瞧见书桌上摆着那红漆的瘿木盒子,花娘好奇揭开看,只见里面一叠整齐的砑花纸,蕴着一股香气,有些还带着颜色,式样精致又漂亮。

花娘探手取来一看,原来是姚氏平日里写的小记,一张张纸上皆是娟秀柔雅的小楷,只瞧字便不由得让人觉得这或许是个纯和柔顺的人。

“廿三里,吾儿方下了学,便回来说已然读完了《左传》,夫子考校了功课也夸他读的好,我听了真是比吃了蜜还欢喜……”

“十九,还未开春夫君便又出门了,我因赌气多吃了一杯冷酒,竟有些咳嗽了,看来到底是我自己不通透,生那劳什子气做甚……”

花娘一篇一篇翻过去,大抵都是记叙的姚氏平日生活小事,想到此人也是个有些闲情逸致的,只是到底心术不正害了自己。

思及此,她忽然抬头问起环儿:“你家奶奶去之前可有说些什么?”

环儿听花娘问起,思索一下方道:“并不曾说别的,只说了一句: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

“……”花娘闻言久久不语,想到姚氏是以怎样的心情说着这些话,一时心绪复杂。

风过长林杂花落1

姚氏的丧事办的中规中矩,不管她生时做过什么,毕竟斯人已去,前尘旧事皆可作罢。

棺木放在祠堂停灵七日,请了寺里僧人经办法事,又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唁,一应礼事宴席样样俱全,也算是全了姚氏的脸面了。

至于姚氏娘家人那里,只是告诉他们姚氏暴病而亡,姚家知道姚氏向来体弱,只当她这是因病去了,并不知道个中细节,便来上了哀礼就算了。

高复远虽厌恶姚氏,但到底夫妻一场,便也勉强来吊唁过一回。

倒是高宇轩一片孝心,自停灵日起,便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撑着身子一直守到出殡。

出殡时选在寅时时分,天尚未亮一众人便抬棺出府,一路上哀哭不止,纸钱纷飞,伴着将明未明的天色,显得分外凄凉。

扶灵回来的高宇轩神色凄惶不已,也少与人言语,高老太太恐他伤心过度,周围又没个贴心人照顾着,便将高宇轩带在身边照养着。

西院里只有柳氏一个女眷了,虽她只是姨奶奶,但因着有了个儿子,底下人都将她当做正室一样侍奉了,不过看这个光景,柳氏扶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便在腊月初二高婉出嫁这一日,高复远借着这喜庆的日子,扶了柳氏做大娘子。

这一日一早天未亮,高婉便依着礼出来一一拜别长辈,众人殷殷告诫她嫁入夫家须得注意的事项。

时间匆匆而过,为防误了吉时,高复广和张氏只得含着热泪将她送上了喜轿,这向来孤僻不谙世事的高婉也终于红了眼眶,喜婆生怕她哭花了妆不吉利,便慌得说些俏皮话来逗她。

这边准备停当,外头吴玠已经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袍气宇轩昂,只等着来接新娘子。

随着一声声锣鼓喧嚷起来,送亲队伍也终于出发了。

自来大户人家嫁女儿,都是十里红妆。

高家和吴家同在京城,住的并不远,等到高婉的花轿进了吴家的大门,后面跟着的长长送亲队伍还未从高家的大门出尽,当真是一派喜乐祥和。

有那凑热闹的民众见了,纷纷赞这是一门好姻缘。

三日后高婉回门,吴玠自然是跟着一起的,晚间开了家宴。

因着人多,照例男女分席,等高婉坐在张氏身边后,吴玠却磨磨蹭蹭地想挨着高婉坐下,高婉红着脸想将他推到男席去,吴玠颇有些受气小媳妇地模样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花娘见了忍不住笑起来,高老太太早已笑得打跌,张氏见见这对小夫妇形容举止很是亲密,并无不妥,这时也放下心来。

宴席结束后,张氏拉了高婉在房中夜话,高婉因久不见母亲,索性睡在了张氏屋里。

第二日一早高婉和吴玠二人便乘车回去了。

至于西院柳氏扶正之后,只是一心一意守着儿子高琥轩过日子,对谁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上下人都说这位新夫人比从前那一位要好许多呢。

姚氏一倒,于花娘而言便可谓是再无后顾之忧,但是上一世高晋轩锒铛入狱,高家被抄一事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此事一日不解决便是多一分的危机。

因着朝中党派之争,韩大相公一派和曾大相公一派斗得不可开交,前世之劫注定了韩大相公落败,高晋轩又不明就里地卷了进去,偏偏又同韩嘉彦扯上了关系。

眼下情形,光是同韩六公子断绝来往不见得能救得了高家,若是提前告知韩大相公党派斗争的最终结果,只怕会被当成别有用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