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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17)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既然这样,除了和离,其他的你可以考虑考虑。”花娘的声音淡淡的,笃定而坚决。

高晋轩的身影一顿,转过身看着隐在一片光影中迷离缥缈的人儿,眼神变幻不定,忽而冷笑一声。

“怎的,为了你那个心上人守身?刘珩么?”

“谁?”

花娘欲要问下去,却见高晋轩早已不见了踪影。

“刘珩是谁?”

看着一片幽深黑蓝的夜色,花娘恍惚了半晌。

“心上人?”花娘轻轻笑了开来,一如这夜色幽深寂寞。

心上那人,如今在何处呢?

如今没了花娘,他遇见的又是谁呢?

这一夜,花娘梦见了那夜七夕永桥上的储秀,那个素衫的人儿,空灵如莲如幻,柔柔叹息一声,月色下轻轻一笑。

是谁在唱着歌,咿咿呀呀的调子,婉转千回。

杏香消散尽,须知自昔,都门春早。燕子来时,绣陌乱铺芳草。蕙圃妖桃过雨,弄笑脸、红筛碧沼。深院悄。绿杨巷陌,莺声争巧。早是赋得多情,更遇酒临花,镇辜欢笑……

不尽山里无穷水(1)

次日卯时三刻,天边尚有三五残星,花娘便起来梳洗着。

“娘子,边上屋里那位来啦。”

这边巧儿正替花娘绾头发,金蝉儿从外面进来便是这样一句话,发上簪着个蝉儿头的金簪子,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老太太有两儿一女,虽都大了,却并不分家,高府是个大宅,所以一家人都住得下,花娘作为长房嫡孙媳妇,和高晋轩住在东厢辟出的院子里,金蝉儿所说的边上屋里,既不是正房,也不是西厢,而是这院里一间侧屋,里头住着高晋轩的小妾,名唤温娘。

“娘子莫见她,这妖精和姑爷一样不是好东西,现在肯定是来作妖的。”巧儿听了话把嘴一撇,没好气地说着。

“都是挤在一个屋子底下,岂是说躲就躲得过去的?”花娘从那镜子里嗔了巧儿一眼,笑道:“妾室来见正室,那是于礼应当的,我若不见了,先矮了我的气势不说,最后反倒是我的不是。”

巧儿灵透,也听明白了一二分,当下但笑不语,花娘见状很是满意,方才那番话亦有几分提点的意味,想那金蝉儿自小长在高府,自然清楚这些事。

但巧儿年纪还十分小,自幼跟着储秀,储秀自己又是个被父亲护着养起来的,哪里会懂这些,因此更不可能指点巧儿这许多。

花娘知道,若要在这府里安稳度日,便自然不能再如往日一般自由了,聪明知事的好帮手更是首要的。

至于这不请自来的温娘,在储秀那零星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人物,那原是高晋轩知事以后买来的一个清倌,因为相貌端正,唱得好曲儿,讨得高晋轩的喜欢便买来作了妾。

然而这温娘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自打储秀嫁过来,她便做尽了排挤的派头,然而奈何年轻,纵有几分玲珑心思,到头来也落了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花娘思量着,瞧了一眼尚立在那里等话的金蝉儿,微微一笑:“既这么着,蝉儿你且叫她在外面候着,我这里打理妥当了便去的。”

她既然来了,若是来见礼的,我自然接着,若是来示威的,我也不会弱她半分,花娘心里这般想着。

“嘻!”金蝉儿一下子笑起来,清清脆脆地说道:“我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跟娘子想的一样儿呐。”

巧儿听了也笑开来:“娘子你瞧这丫头,鬼精得很,今儿个还先斩后奏了呢。”

嬉笑说着给花娘绾好头发,又去那描金盒子里找取簪花钿子。

“你这促狭鬼儿,净会编排我。”金蝉儿笑骂一声,捧了脂粉盒子与花娘挑拣敷用。

几人笑闹一回,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花娘方才收拾停当,仍着了昨日那件厚绫金丝百花镶边的绛色对襟长袖褙子,里面一条海棠红的金丝描边褶裙,一双攒珠凤头鞋,襟挂玲珑如意锁,耳坠流光双明珠。

对着那落地大镜打量一番,还算满意,方款款的由两个俏丫头陪着去了前头大厅。

进了门,便瞧见一个俏丽人儿坐在椅子上,靠着一方小几闲闲的喝着茶水,身后立着个梳着大辫子的丫头给她轻轻打着扇子。

见花娘来了,立时站了起来巧笑着盈盈一拜:“温娘见过姐姐了。”

只见她金翠步摇一派富丽,略显圆柔的粉颊上有一对可爱的酒窝,再贴以媚草花钿,说不出的娇柔可爱。

当真是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只是一双月牙弯的眼眸,那对黑珍珠样的瞳儿掩不住嘲讽之意,花娘看在眼里,也不做声,只是略略回了一礼。

“姐姐勿怪了,奴家原本想早些来与姐姐见礼,只是昨儿晚上郎君他缠了奴家好久,实在累得很,故今日起得晚了些。”温娘娇笑一声,又软软地倚坐回去,几分冶媚流露出来,有些挑衅的看着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