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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28)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娘子怎么可能不受委屈。”金蝉儿拥着花娘的膝头,入手却只觉得削瘦不已,想着这样一个瘦弱的人儿,如今却要承受这样的事情,看着那清雅秀丽的笑颜,她的心跟着止不住的疼。

巧儿净了脸,红着眼睛接了篦子给花娘顺头发,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肿起来,还犹自恨恨地说:“蝉儿是没瞧见,那女人好生狂妄,早知宴无好宴,娘子横竖不去了的好!也省得,也省得心里膈应。”

说罢瘪了瘪嘴又要哭的样子,花娘忙将二人揽在怀里,笑说道:“哎哟,你们这是存心要招我哭是不是,若我真要柔柔弱弱的掉眼泪,那岂不是给那位好戏看么,她要见我难受,我便偏还要欢欢喜喜的给她看,到时候谁膈应谁还不知道呢。”

果见她二人思量一晌,心里头只当自家娘子是强颜欢笑的来诓哄她们,一时有些愧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忙扯出笑来与花娘逗开心。

花娘见二人笑得勉强,心里无奈好笑的同时也泛起丝丝暖意,面上却不拆穿。

便这般笑闹了一场,二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歇下,花娘躺在床上,却毫无倦意,辗转一回,起身打开窗户,掌了灯倚在榻上,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发起呆来。

忽地有人敲了两下门,花娘回过神来,听见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有睡下么。”

高晋轩早已在花娘的小院里,静静地立在门外不作声,他听见她与丫环们笑谈些什么,聊到很晚才散去,却又见她掌了灯,之后便是漫长的寂静,冷月高悬,不想六月里还能有这般凄清的月色,凉入人心,寂寥到寂寞。

她失眠了吗?

她到底还是有些介怀的吧?

终于,他还是敲响了她的门,涩涩地问一句:“你还没有睡下么?”

高晋轩以为她会来开门,然而她只是走到门边,有些懒洋洋地倚在门上,隔着淡薄的一层纱纸与他讲话。

“你也还没有睡下么?”

就着这么淡淡的一句,声音柔糯温软,却叫人品不出情绪来。

一阵风过,一缕幽香撩人。

是她的味道,这一月来,她的房间总是萦绕着这样的香气,像是为她而生,他很想告诉她,这个香味很适合她。

“是高兴的睡不着么?”那轻轻浅浅的声音又传过来,像是在笑。

“不,不是。”高晋轩脱口而出,默了一晌。

“我没有碰她了。”高晋轩有些闷闷道,“那孩子是以前有的,自打你嫁过来,我便没有碰她了,那……”

“哈,高晋轩,你是在安慰我这个失意的正室不成?”还不待他再说,花娘就嗤笑着打断了,满是嘲讽:“你说这些为了什么呢?”

高晋轩一时噎住。

为了什么?

为了……

却听门内声音再次传来,这一回分明带着笑,却有些意味难明:“你又哪里看出来我在为你难过呢?”

接着,门内那人走开,那分悠然的香气也消隐下去,高晋轩定定立在门外,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复杂地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扉,转身离开了。

花娘倚在榻上,远去的脚步声听得分明,心里叹息一声。

叫我如何伤心呢?

你不是我的伤心人,我也不是你的断肠人。

断肠人已去,我只不过是一缕孤魂罢了。

唯恐情多误美人(1)

这一夜辗转,始终心绪难宁,只在天将明之时浅浅地睡了一会儿。

巧儿起得早早的,来到花娘房前偷偷开了一条缝,探了个脑袋偷眼往里瞧,一双圆眼睛滴溜溜乱转,花娘笑吟吟地看着,回想起了洞房之夜过后,巧儿也是这般模样,贼兮兮的样子有趣的紧。

待瞧见花娘靠在榻几边上,也不知是醒得早还是没有睡,心里十分担忧,面上却是笑嘻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娘子可要起了?”

花娘看在眼里,心头也是无奈,这事情看来是解释不清了,她昨夜却是为了另一件事辗转难眠的。

“蝉儿呢?”

“金蝉儿在此,娘子安,娘子有何吩咐。”

还不待巧儿答话,只见那门边又钻出个脑袋,笑嘻嘻地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头上那只金蝉子一颤一颤的,看得花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进来罢,与我梳洗了,我好到前头去了。”

两人见花娘笑了,遂也欢欢喜喜地进来服侍了花娘,待得打理妥当,出了门,瞧着天色尚早,花娘往温娘的厢房瞟了一眼,想到昨夜高晋轩的话,笑一声便往主院那边去了。

……

高晋轩也起了个早,昨夜被花娘噎回去了,辗转难眠,一时想出好些精妙的话来,暗恨自己蠢得很,若当时便能驳回去就不会那般没面子了,索性今日一早就来与这妇人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