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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49)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你。”温娘一时语塞,她来的时候想到过许多种可能的场面,唯独没有意料到花娘会轻飘飘的来这么一句,可是,她说的又是真的么?

花娘站起身来,径直到那几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水,看着温娘,思量一晌方道:“我们谈谈吧。”

……

待得温娘有些恍惚地从花娘的房间离开,已是半个时辰过后。

看着温娘离去的身影,花娘一时有些感慨。

想来温娘也是个痴情人,前前后后闹腾一番,不也是为了引起那心上人的注目,不也是为了多分得一点点宠爱么,只是这样强来的爱,能有多久?又或者,她那心心念念的人是否当真把她放在了心上呢?

转念又自嘲一笑,想自己风光一世,在那蟠云楼里艳压群芳,仗着人人追捧,当真猖狂嚣张,骄傲如她,却偏偏为了个风流儿郎舍了一世繁华,奈何当时少年如玉,多情亦绝情,而那时的自己不也像极了现在的温娘么?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她呢?

思及此,不由得怅然一声轻叹。

却这时一个人走进来,依然一袭靛蓝锦袍,银丝勾花,配一条玄黑金丝云锦纹腰带,扣着一枚通透翡翠,一头墨色长发用一支白玉鎏金簪子固成一个髻,正是高晋轩。

好个丰神俊朗的男儿,花娘由衷地赞叹着,却又一瞬间蹙起了眉头:“你喝酒了?”

还不待他走近,一股浓重的酒气便扑鼻而来。

“大白天的,你这是喝了多少?”花娘皱着眉头,不满道。

而高晋轩却不为所动,只是在那方几另一边与花娘并排坐着,随手端起几上还未撤下的一盏茶,一饮而尽,然后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默默地不说话。

只见他一副迷离醉态,整个人由里到外地透出一股倦怠,像是濒临崩绝一般,花娘从未见他如此过,到了嘴边的嘲讽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一句:“你怎么了?”

高晋轩仍是闭着眼睛不说话,花娘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忽地听见他轻笑一声,几分苦意蔓延开来,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一声:“储秀。”

花娘心下有些警惕,这么些时日下来,她基本摸清楚,这厮发火的时候不会叫她的名字,等到心情极好的时候会叫她阿秀,还有一种情况叫她捉摸不透,便是这只有在新婚时才叫过的储秀,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日,烛影摇曳下,满室红罗锦纱帐,他意味不明地叫一声:“储秀。”

“你到现在居然还在想着要离开么?”

花娘心头一动,有些了悟,安下心来:“方才我与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差不多吧,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他淡淡道,止不住的疲惫笼罩着他,声音不复清越。

花娘皱眉看着他,“你既然知道了,也好。”

知道了也好,趁如今他还尚未深陷,早早说明了也好。

“你选好了?”

“选好了。”

“为何?”他看着她,“为何不可以重来?”

“高晋轩,你从来看不清。”

你看不清储秀的心意,你看不清谁是谁非,你看不清我是谁。

他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脆弱,她到底不忍看他这副模样,起身欲走,却被拽住,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透过来,让她很不舒服,却见他定定的看着她,红着眼睛,有某种几近崩溃的情绪掩在那层薄弱的防线下。

“看不清的是你才对。”

昔为倡家女(2)

“看不清的是你才对。”

“是吗?”花娘看着高晋轩有些泛红的眼角,半晌轻笑一声:“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高晋轩,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你说不重要?”他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着,说到最后,沙哑到几不可闻,透出些哽咽来。“你,你当真什么都不曾在意过么,你不在意我有没有小妾,你不在意我做的那些事,你不在意自己的地位,只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我的么,储秀?”

花娘看着他,突然生出些悲意来。

傻得很,你的储秀又在哪里呢?

轻叹一声,她抚上他的手,见他眼神一亮,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用力拂下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道:“算了吧,高晋轩,你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物是人非。”

或者,物非人亦非。

无可挽回的涵义便是没有重来的机会。

强留没有意义,悔恨徒增烦扰,何必执着呢?

执着则伤情。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忽地一股巨力袭来,她站立不稳跌入一个怀抱,整个人被那样大的力气紧紧锢在怀里,背靠着个火热的胸膛,清晰的感受到背后那人的颤抖,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一股悲绝的气息将她感染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