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见空(38)

许轻言忙拉住她:“不用了,你演出完也累了,别折腾了,反正也快好了。”

赵前朝一边的梁见空看了眼:“要不,我们去买点?正好我也饿了。”

许轻言怎么好意思劳烦大师跑腿,她向来尊师重道,立即说:“赵老师,真的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饿。”

“消化科医生对自己的胃好像不太关心啊。”梁见空闲闲地调侃一句,“你们都呆着吧,我去买。”

一个好朋友不能去,一个老师不能去,剩下的就是他这个闲人了。

许轻言没料到梁见空会这么说,这回她没出声。

“让梁老板去买,不太好吧……”凌俏不安道。

赵前在找了个空座坐下:“没事,难得让他跑跑腿,锻炼。”

“你们刚才说演出?”钱白虽然是病人,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这一提问,倒是让许轻言反应过来。

许轻言把凌俏拉过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朋友凌俏,是演奏家。”

凌俏轻拍她一下,笑道:“磕碜我呢,什么演奏家,就一弹琴的。”

“那位……”

许轻言组织了下措辞,可没等她正儿八经开始介绍,赵前先扬了扬手:“也是个弹琴的。”

钱白不是文艺青年,对音乐一窍不通,也没细究,笑了笑说:“你的朋友都是学音乐的,刚才出去的那位呢?”

赵前看了许轻言一眼,这位医生每次在面对梁见空时,都是一脸漠然,今天尤为冷漠。

她应该是知道梁见空的真实身份,也跟梁见空有过什么事,但梁见空没跟他提,他也就不问。

不过,能对着梁见空,一不犯花痴,二冷眼相待,不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赵前都敬她是条女汉子。

“那个是我朋友。”

赵前打了圆场。

“你也会弹琴?”

钱白突然开窍,能举一反三了。

许轻言不太爱提这件事,疏离地回道:“以前学过。”

“她不是学过,是天才,拿过的奖杯在房里都堆不下,要不是改学医,早就是闻名世界的演奏家了。”

凌俏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为许轻言说句好话,给钱白留个好印象。

许轻言眼皮抖了抖。

钱白很是意外,很自然地接了句:“那怎么不弹了?”

凌俏卡壳,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钱白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忙笑着想打马虎眼过去,恰巧,一个声音窜了进来。

“学医不是挺好,不弹就不弹了吧,哪那么多为什么。”

梁见空提着两个袋子进来。

钱白尴尬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

从第一次进门到现在,梁见空就没拿正眼瞧过他。这个男人天然气场强大,却给人种亦正亦邪的感觉,尤其是左眼下的伤疤,钱白有些怵他。

因为是急症室,不好买有气味过重的食物,梁见空挑了三明治,一个个递过去:“凑合着吃。”

赵前笑道:“你都不介意,我们哪敢有什么意见。”

给到许轻言的时候,许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假装起身看输液瓶。

凌俏默默咬了一口,觉察到许轻言对梁见空的态度不同寻常。

梁见空也不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拆开一个三明治吃上了。

三个人一人一份三明治,安静地吃着,反倒是最饿的许轻言空坐着。

“味道不错诶,哪里买的?”凌俏实在受不了这气氛,打破冷场。

“医院边上的便利店。”梁见空已解决完一个,这时正在喝咖啡。

“言儿,吃一个吧,味道真不错,你最近不是睡眠不好吗,别搞得胃也出问题,到时在自己科室看病,那才搞笑。”

“我想吃点热的,三明治太冷太硬了。”

“不会啊,加热过了。”

“……”

梁见空真想为凌俏鼓个掌。

“哦,我看差不多了,挂完了。”

钱白也快受不了这气氛了,赶忙唤来护士,拔了针头。

一行人默默然走出医院大门,钱白转过身,郑重地跟许轻言道谢:“麻烦你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个晚上,下次请你吃饭道谢。”

“一顿饭怎么够,得请个几顿吧。”凌俏拿胳膊肘顶了顶许轻言,眨了眨眼。

钱白连忙应下:“对对对,该请。”

许轻言目视前方,好像他们说的都和她无关。

赵前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接下来,你们怎么回去?”

梁见空说:“我让他们把车开过来了。”

凌俏数了数人头:“我们有五个人,两辆车。”

许轻言自动站到钱白一边:“你们一起吧,我和钱白打车走。”

凌俏打趣道:“你这个做医生的太敬业了,还要护送人回家。”

许轻言笑了笑:“早点回去吧,今天让你瞎担心了。还有赵老师,连累你了,抱歉。”

“没什么,我也是看了记者烦,能溜就溜。”赵前瞥了眼梁见空,“反正有车接送,我不累。”

梁见空淡定地站在那:“你们一辆吧,许医生跟我一辆,我们一个方向,正好我也有点健康上的问题讨教一下。”

凌俏:“……”

钱白:“……”

赵前看月亮。

凌俏狐疑地盯着他们两人,许轻言她了解,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对着陌生人的态度,可她和梁见空接触下来,这人也不像是主动搭讪的个性,要不是赵前拖着他,他也不会跟她吃这顿饭。

钱白有点犹豫,照理说他是想送许轻言回家的。可梁见空气场太强,他往许轻言身边一站,莫名的就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结界,旁人勿近。

许轻言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尽可能冷淡道:“我的号每周都有,我应该和梁先生不同方向,就不劳烦了。”

凌俏惊出一个O形嘴,看起来自家言儿跟这位梁老板不对付啊。

“我家离得近,我自己打车就行了。”许轻言干脆兀自走到路口去打车了。

钱白忙跟上去:“我送你吧。”

许轻言婉拒:“不用。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

他看得出她的态度,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下次,还能请你吃饭吗?”

刚才说请吃饭,实际上有点客套的意味,他看得出,许轻言对他兴趣不大,虽然陪了他一晚上,但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不好放着病人不管。

许轻言没料到他忽然这么认真来一句,她的内心是拒绝的,所以,她遵从内心。

“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

钱白的身体僵硬了瞬间,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

梁见空的车很壕,钱白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梁见空,这位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三人一辆车,先走了。

许轻言也很快打到车,可还没上车,车门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一下子关上了。

头顶上传来声音:“师傅,不用了,多谢。”

许轻言回过头,梁见空就站在她身后,高出她一个头,也正低头看她,离得这么近,她本能地往边上走了两步。

天再黑,梁见空也分辨得出许轻言的情绪很低,一张脸结了冰似的。

她给人的感觉一直很淡,但不至于冰冷,今天倒是反常。他也逐渐收了声,似笑非笑地跟她对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墓地里一句句对话,梁见空凉薄,置身事外的声音如同钝刀,一下,一下,连敲带扯地折磨她的神经。

她甚至厌恶起当初向他求绕过的自己。

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轻言一点,一点,将身上的寒意往回收,收到差不多了,也就只是脸色冷淡点后,她才平静地开口:“有事吗?”

梁见空睨着她:“脾气不小啊,我没惹你吧。”

呵,许轻言冷笑,你是没惹我,不过是有段未洗清的血海深仇。

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许轻言别开视线:“我以为我们不用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