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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空(6)

“你说什么?”

她的胳臂被三小姐激动地拽起。

“许医生,你的包里没有相机。”

不愧是大哥,根本不为所动。

“我藏起来了。”

在这一日日焦虑的思索中,她想尽了所有可能保命的方法。依照她的判断,这次的袭击,二爷他们毫无防备,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帮派要截杀他们,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那么,她可以搏一搏。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许医生,我有几十种方法让你开口。”

许轻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没有办法了吗,真的逃不掉了吗?

“等一下。”

许轻言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这个屋里出现了第四个男声。

“替她松绑。”

这个声音不似大哥的低沉,也不似小弟的轻柔,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和些许沙哑的磁性。

很快,许轻言的手重获自由,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忍受过初时的酸痛后,她立刻擦去眼角的泪水,逐渐适应灯光。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为清晰。

这是一间大得离奇的卧房,入眼的全是蓝,深蓝的羊绒地毯,藏蓝的皮质沙发,就连壁纸也是流动的海蓝色。许轻言不敢过多打量,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她的正前方便是一张大床,床上靠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姿势很随意,面露倦色,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面容她已经很熟悉了,不是非常突出的帅气,却有种耐人寻味的英俊。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现在他睁开眼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瞳孔极黑,里面似是有一个漩涡,能把人吸进去。但他的神态闲散,有点出乎意料的随意。

“你这是要把我二哥看出个洞来吗?”

许轻言一怔,立即扭头,这位三小姐不知何时凑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仔细地盯着她。

许轻言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哥,你看看,现在她都把我们看清楚了,何必这么麻烦,按老规矩来得了。”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三小姐笑眯眯地说出残忍的话。

许轻言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下,饶是她再胆大镇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都市里的小老百姓,谁有不怕死的。

三小姐身后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年轻男子却说:“可她毕竟是救了二哥一命的人。”

许轻言不禁朝他看去,这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左右,正是少年初长成,长得很是俊秀,内双的眼睛令他看起来有些文气。

“许轻言。”

许轻言忙回头,床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身份证,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微曲,指间点拍,每一下都似打在许轻言心上。

他缓缓抬眼朝她看来,黑色的瞳孔透着淡淡的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大佛醒了

第4章

许轻言迎上他的视线,过了会,这位二爷神色淡淡:“可惜,在我身上动刀子的人,都不能活命。”

也就是说,害他的,救他的,都是一个下场,这是什么逻辑!

这人好狂妄。

“我知道是谁要害你。”许轻言不能放弃,她要最后一搏,“你不想知道吗?”

“你会告诉我?”二爷斜眼睨着她。。

许轻言正色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只告诉你。”

话音刚落,从左手边站出一个人,厉声朝她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许轻言认出他就是那晚前来营救的男人,好像叫酒哥。

许轻言面不改色,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二爷,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妙的表情。纵使他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房间,能让她活命的也只有这个人,她感觉得到。

二爷还是沉默,就这短短的几秒,令许轻言仿佛在地狱门游走了一回。

过了会,他突然抬手挥了挥:“都出去。”

从在场所有人均是不同程度的惊讶,一直站在床边装雕像的豹男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可是,二爷的话就是铁令。

紧接着,第一个起身离开的,竟是老大,他身边的人也紧随其后。随后,少年面有担心,看了看二爷,又看了看许轻言,默默走出房门。三小姐虽不愿意,但还是嘟着嘴走了。他们的随从也都跟着离开。

“阿豹,你也是。”

豹男愣了下,他也要离开?但他不敢反驳,立即应下,快步离开。

屋里只剩下许轻言和二爷,她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清秀的面庞,眼睛内双的弧度很美,眼尾处微微狭长,瞳孔里的光芒,冷静警惕。她的鼻梁挺秀,唇色偏淡,整张脸,衬着齐耳的短发,看起来有点冷。

有种花叫雪莲,好像挺衬她的。

二爷没再多看,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这二者有必然关系吗?”

“……我需要一个承诺。”

“我从不给人承诺。”

二爷虚虚一笑,许轻言的大脑飞速地转动,强压下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她知道他绝不可能如外表这般人畜无害。

究竟是选择威胁还是求饶?短短几秒内,许轻言做下了一个不是死便是活的重大决定。

“你说……碰过你身体的人都活不过,我猜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和你做过的植皮手术有关吧。”

话说出口就没有回头路,许轻言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几乎要破膛而出。

床上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全不为所动,他摸了摸下巴,竟是笑道:“许医生,你比之前的人都懂得怎么取悦我。”

一时间,许轻言额上的冷汗滑落至下颚,轻轻滴在深棕的地板上,化成一点水印,转眼无影无踪。

取悦?她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轻松地说:“他们不是跪地求饶就是痛哭流涕,太无趣了。你倒是挺有意思,好吧,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他换了个坐姿,淡淡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轻言的大脑空档一拍,似是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转折。

“怎么,不愿意?”二爷掀起眼皮打量她。

许轻言如梦初醒:“愿意。”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她太胆小,而是经历了生死一线之后,重获新生的巨大惊喜带来控制不住的激动。

许轻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相机的下落?”

二爷不以为然地说:“我已经派人找到了。”

许轻言震惊,这个人心思缜密到何种地步,她自以为是的筹码原来是废子,思及此,许轻言后怕不已,她还真是幸运。

豹男走进来,二爷轻声吩咐了几句,他的神色立即变了,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许轻言看去。而后,他点点头,道了声明白,随即走到许轻言面前,说:“许医生,请跟我走。”

许轻言的腿脚早已麻木,大惊大骇之后,全身软绵绵的,差点踉跄摔倒,她咬牙走到门口。

二爷突然叫住她:“许医生。”

“你答应放我一马的。”

许轻言猛地顿住脚步,靠在门边,不敢回头,生怕这个男人此时后悔。

二爷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笑道:“不要紧张,我只不过想说谢谢。”

“不用。”

许轻言飞快回道。

看到许轻言被阿豹送出大门,三小姐李栀一脸意外,忙跑回房,问:“二哥,你放了那个女人?”

“嗯。”

确认后,李栀更是震惊:“为什么?相机不也找到了吗,她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梁见空慢慢躺下身,闭眼,已然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姐,走吧,二哥大伤初愈,需要休息。”

老幺李槐使了个眼色,拉着不满的李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