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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20)

从那天在黑暗地下室中帮助她之后,克劳斯附在她耳侧,用德语低说了一句。

“我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令彼此舒适、享受的相处方式。”

大概是为了照顾她,他又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景玉认为如今这种相处方式就很舒适。

她可以睡在漂亮的胡桃木四柱床上,晴朗的天气,在卧室中就能晒到阳光。

不必用廉价的面包和牛奶做主食,也不必吃鸡排猪排各种排或者意面的’正餐’和称重沙拉,她每日的食谱都由克劳斯决定。考虑到景玉来自中国,以及生长环境,也会有正统的中餐提供。

克劳斯为她量身定制的漂亮书房有巨大的玻璃枝形吊灯,明亮的阳光,温和色彩的拼色地板,以及造型典雅的古董家具。

正如他那晚说的一样,他需要景玉充分的信任。

两人也并不住在同一房间中。

克劳斯不会与她过夜,哪怕是地下室“停电”的那天晚上,他也端端正正穿着衬衫,礼貌地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这令景玉忍不住对他产生几分好奇。

——难道克劳斯身上有大片的纹身吗?

——还是说,他有很多伤疤?

众多猜测在景玉脑海中转啊转,但什么都说不出。

景玉想自己总不能拍拍克劳斯的肩膀,然后问他:

“哥们?你怎么不脱衣服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样的后果,一定是被对方揪住、按在腿上一顿狠抽屁股。

景玉很喜欢自己翘翘的臀部,她不想伤害它。

直到一周过后,景玉才发觉自己生活缺少了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到珍珠奶茶。

受累于12年《莱茵杂志》上的那篇报道,原本如春笋般疯狂涌出的奶茶店纷纷关门,虽然如今已经对“珍珠奶茶会致癌”这种说法辟谣,但剩下的奶茶店却仍旧不多。

克劳斯不允许景玉喝奶茶。

在他眼中,珍珠奶茶被无情划分到垃圾食品中。

景玉忍耐好久,最终决定偷偷挑战一下对方的权威。

在告诉珍妮弗自己想要去塞德林格街购物后,珍妮弗立刻帮她联系好了司机、车辆,以及一部分现金。

景玉对买奢侈品的兴致不高,她很乐意让克劳斯帮她做决定每天穿什么,背什么样的包包。

她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奶茶店。

慕尼黑的奶茶店不多,景玉让司机在一旁的咖啡店等她,自己急匆匆地朝奶茶店狂奔——

刚下车,还没跑几步,就听到克劳斯含笑问:“小龙宝宝,去哪儿?”

景玉停下脚步。

糟糕。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龙宝宝嗷嗷哭。

克劳斯的车子就在旁边。

他下了车,冬日灿烂的阳光下,眼睛的绿色渐浅,有着透明干净的光芒。

景玉优雅端庄地并拢双腿:“锻炼身体。”

克劳斯看着她脚下的漂亮高跟鞋,和煦询问:“穿高跟鞋?”

“是呀是呀,”景玉说,“这是我们中国一种独特的锻炼方式,轻功水上漂,您听说过吗?先生,就是——”

克劳斯说:“坦白从宽。”

他身材高大,俯视着景玉:“我喜欢诚实的孩子,会给她一次减轻处罚的机会。”

景玉:“……”

“先生,”景玉盯着自己脚尖,“我想喝奶茶。”

“奶茶属于垃圾食品。”

“那好吧,”景玉从善如流,“世界上最帅的克劳斯先生,我想喝垃圾。”

世界上最帅的克劳斯很满意她嘴巴的甜度。

然后冷漠无情拒绝了她卑微的请求,铁面无私将她带回家。

失去奶茶的景玉,就像鱼没有水,猫没有罐头,孙猴子没有那个大桃。

下午的阅读效率明显下降,景玉甚至还忍不住趴在书上睡了一觉。

晚上克劳斯抽查她今天下午的学习成果,很明显,效果并不理想。

他坐在木椅上,微微眯眼,双手合十,优雅地叠在腿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

景玉被克劳斯一连串专业的提问弄到神思恍惚,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论文答辩。

她难以置信地问:“亲爱的克劳斯先生,为什么您要逼我这样学习?”

“您是我的导师吗?还是我的家教?还是学校的校长?”

克劳斯听她说完,轻叹口气:“你怎么能这样想?甜心?”

他今日穿了件法式领黑色衬衫,搭配着暗色平驳领双排扣马甲,边批评景玉,边将领带解开,放到旁边桌子上。

英俊的克劳斯先生神色端正,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钢笔,注视着灯光下、景玉纤细的脖颈。

他换个坐姿。

克劳斯问:“你忘记了我们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