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很失败。”
温岭不赞同地摇摇头说：“你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了，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事上栽跟头。我还以为只要是南宫原，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呢。看来，这世界还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南宫原不答，靠着走廊上的栏杆，默默看着教室里正安静看书的言默。
女生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原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其实，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不笑不怒不喜不悲的样子，自己好歹看到过她真的生气的样子，即使那是对自己的，她生起气来也是冷冰冰的。也好歹看到过她自然流露微笑的样子，即使那是对那个人的，可她真正笑起来的感觉让原觉得冬日的阳光全部罩在了自己身上，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这种温暖包围，就算是冰池里雪莲花开的美也不及这淡淡一笑来得惊艳。
可是，想到开学以来她对自己冷处理，南宫原生平第二次有这种无力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感觉。
而第一次就是那个他永远会记着的夜晚。
言默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看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弃。放下手中的创可贴，走到客厅里给“老妖”打了个电话请了两天假。
“老妖”在电话那头唧唧歪歪地跟她说了半天，语气还是那种颇为怀疑的样子，似乎不怎么相信言默请假的理由。应答了半天，“老妖”才让电话安歇。言默再次回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继续抹药。
昨晚，母亲不知怎么发现了言默的成绩单，言默上次是没有把握好答题质量，然后引火上身。可是，这次她又没能把握好，不小心掉到全班后十五名了。这下，“老妖”肯定越发确定她上次是靠作弊得来的成绩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母亲会这么激动。母亲一向来不怎么管言默的成绩的，所以言默也疏忽了，没有把成绩单放好，然后被母亲打扫的时候发现了。母亲看到言默的成绩后简直是暴跳如雷，一把扯过言默的头发，短时间里言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了几个巴掌。嫩白的脸蛋马上红肿一片。然后，和以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棍棒交加像雨点般打在言默的身上。母亲只是一直重复着：“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做什么都做不好，我生你有什么用！”
言默本想咬咬牙忍到最后算了，可是，昨天出了个小意外，母亲刚撒手，言默一个没有站稳装在了茶几尖锐的角上，脸上马上出现两道血痕。母亲看到了愣了下，但很快恶狠狠地对捂着脸瞪着她的言默说:“瞪什么瞪，你这张脸这么娇贵吗？我警告你，再让我看到这种丢人现眼的成绩你就不用再读书了。”
随后，气呼呼地甩门而出。
“真是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
又抹了层药膏，言默看看镜子里脸上伤疤两条，红肿不只一块的自己心里对母亲的怨恨又增加了一层。
自六岁起，她已经很久没有怨恨地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被骂习惯了，被打麻木了，言默看待这个问题时只有嘲讽，有什么好怨的，人各有命，她左言默的命刚好是条烂命。
可是，今天因为脸被打伤而被剥夺上学的权利，伤害到她现在生活的重心和希望，言默又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左言默不是左言默，那么世界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言默有时候真的恨不得跟这个变态狠毒的女人断绝母女关系。如果没有她，她的生活也许会快乐些。
还有，晚上又不能上台了。
于是，言默一个人乘车来到“6月6日”，白天的时候照理说酒吧是不开门营业的，但是言默出门时有告知老爹，所以，老爹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丫头，你怎么没去上课跑来我这儿……”老爹还没问完突然停住了，抬起言默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笑容立马全没了，“是不是那个臭婆娘？她又打你了？该死的，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去找她算帐，她实在是胆大包天了!”老爹喘着粗气，一副气势汹汹，面部狰狞地欲冲去找言默母亲算帐的样子。
“别，老爹，你去的话，我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那你就别跟她过了，到我这里来。”
言默拉着老爹的手臂，略带悲伤地说：“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妈，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这么做。所以，老爹，算了。”
老爹瞅着言默看了会，平息了下情绪，转手把言默拉到身边，痛心地摸着言默头发说：“默丫头啊，老爹我没子没女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所以，有委屈你要忍也要有个限度，不要太忍让了。”
“嗯，好的。哦，还有，这两天我就不能上台了，老爹你要帮我保密，不能把我被打的事告诉白淡哥他们。要是被白淡哥知道了，又不得了了。”
“好，我知道。”
“还有，帮我跟白淡哥说我欠他一顿饭，过两天我一定好好请他吃一顿。”
“好，我会告诉他的。”嘴里答应着，可是老爹的眼睛始终盯着言默的脸仔细打量着。
“怎么了？”
“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上过药了。”
“自己处理万一留下疤怎么办，你的脸可不能留下疤痕。你等等，我去套件衣服，我们马上就去。”
不等言默答应，老爹就钻进店里去了。
言默无语地望着天，轻轻触摸着脸上的伤口，忽觉不那么痛了。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下午了，母亲不在。言默松了口气，把瓶瓶罐罐的药放到桌上，疲惫地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想睡一觉。
可她还没躺稳，电话就响了。
“喂。”
“小默，我啊，嫣然，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嗯，受了点伤，有点不舒服，没大事。”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和小雅放学后来看你？”
言默一下子戒备了起来,从躺着的姿势马上切换成坐直。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的，你们别来了。”
“没关系的……”
“我家不好找，你们来也不方便，再说我马上就能去上课了。”言默一再推辞着。
“这样啊……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嗯，再见。”
挂上电话，言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带同学回家，可能又是一顿好打。
再次倒回沙发，言默把自己向里面蜷缩了一下，闭上眼睛。
因为长期的疲劳的积攒让言默很快就有了睡意，可是天不从人愿，就在她介于清醒和迷糊之间，马上就能睡着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划破寂静的客厅。
言默甚是懊恼地捂住耳朵不想去理会，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好像有着无比好的耐心，响了许久都没有放弃。
猛地坐了起来，言默盯着电话没动，电话还在持续地响着。
言默在心里数了三下，呼了口气，调整了下呼吸。慢慢接起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喂，哪位？”
那头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呼吸的声音加快了些。
“喂，请问找哪位？”言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客厅的摆钟滴滴答答地摇晃着身躯，时间也秒秒流逝。可是对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挂断的意思。
言默的心里突然窜出一个强烈的想法。
只是，可能吗？
第十三章 慰问
言默马上掐灭了自己刚才不切实际的想法，谁都有可能，就是他不可能。
“好吧，我挂了。”
既然不肯说话言默也不想继续跟“他”或“她”耗着。
“等等，是我，别挂。”
低低的男声，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失真，比起现实里那种干净纯粹的感觉，电话里的感觉更像是醉人的红酒，低迷而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