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一直没啃声，低着头喝着饮料，耳边南宫原似乎积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只是他说了半天，却发现言默已经把饮料喝光了，依旧咬着吸管不动。他握住言默的手，惊讶的发现她的手很冰。酒吧里有暖气，她穿得也不少，可是坐了这么长时间，她的手，还是冰的。
“言默，你的手好凉，身体不舒服吗？”
言默慢慢侧过脸，略显苍白的脸庞似乎越发瘦了，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倦意。她轻轻回握住南宫原，细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轻触着南宫原的手背，似乎很认真的样子：“你说，我当歌手，好不好？”
南宫原稍许诧异了下，又凝视了她许久，待确定言默确实是认真的时候，不禁蹙了蹙眉，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进入演艺圈？”
言默深如墨的瞳孔里散发着另南宫原看不清的情愫，言默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缓慢却有力的点头。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你不喜欢？”
南宫原一愣，立即解释：“不是不喜欢，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可是，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所以我猜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言默沉默片刻，手指贴着南宫原的手背来回抚摸着，酒吧里低迷的背景音乐似乎离他们远了起来，只剩下他和她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言默终是低声道：“老实说，我喜欢音乐，也喜欢唱歌。虽然我不擅长人际交往，但是，当歌手应该还不至于不行。以前就有人找过我，那时候我担心自己的性格不合适，现在我想好了。再来……”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南宫原移开目光，看着她不动了的手指。
“再来，我觉得当歌手比较好赚钱。”
“赚钱？”几乎是言默话音刚落，南宫原就反问出声，“你需要钱吗？”
“我需要，我一直需要，你知道的。”她的脸山看不出过多的表情，云淡风轻的样子。
南宫原把身子靠近言默，拉过她的手，正视她的眼睛，有些严肃地问：“言默，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言默的大眼睛一时间失去了焦点，望着南宫原身后的壁画好一会，她轻扯一下嘴角，却显得越发无奈：“我妈，她病了，做手术，需要钱。”
“你妈？”南宫原不确定的又问了遍，“那个打你的女人？”
言默迟疑了下，说：“是的，但是……”她的脑中闪过几个画面，保险柜里的秘密，还有……，“我还是要救她。”
他自然不会对她说干脆让那个不得好死的女人死了算了，南宫原低下头思考了几秒，问:“要多少？”
“原，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替我出钱。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坦诚，如果我有事，我应该告诉你，不应该瞒着你。我只要你支持我，就可以了。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她的声音轻柔，好像那个备受煎熬的人是他，不是她。
南宫原捧着她的脸，一脸焦急：“可是，我不想你那么幸苦。你就当是我借你的，到时候你再还我好了，而且如果你妈妈需要开刀，那么肯定是事不宜迟，你当歌手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有钱，也未必很快就能赚这么笔大钱……”
“原，我决定了。再说，你借我钱，也不过是向家里要，我不想给你爸妈留下这种印象。”她的语气比之刚才坚决了许多。
南宫原别过头，紧紧皱着眉，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了：“我明白了，你愿意，那么你就去做。但是，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一旦我发现这个行业让你受累，你就不能继续下去了，由我去筹钱。”他心疼地看着言默，想到她一个人可能苦恼了很久，却从不在电话里跟他提起，他就觉得心里像是被无数根小针密密地扎了一排又一排。
整个晚上，言默第一次真正露出微笑，她有些倦意地靠在南宫原肩上，轻声说：“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这件事，我只跟你说，老爹他们也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老爹，行吗？”
言默抬起头：“我可以处理好的，我不想让他操心。还有，我有你，就可以了。”
坐在阅览室外的落地窗前，言默拿出一张名片。没想到当初自己不怎么想收下的东西，现在反倒有了用处。烫金的名片，谢铮两个字经过精心设计，字体美妙干练，让人立即联想到那个帅气得令人惊艳的人，言默拿着名片翻过背面，又翻回来，最后锁定在名片下方的一串手机号码上。
“左言默？”
言默抬头，看向来人，又是他。
谢舒扬笑眯眯地捧着几本书站在她面前，窗外的阳光被他遮去了一半，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永远是带着亲和与温柔，在言默看来这倒是像极了棉花糖，怎么捏，都是软的。
“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言默低下头，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再次抬头，谢舒扬依旧保持笑容站在那里，像是料到言默会再次抬头。
“有事吗？”他略微低下头，把声音压倒最低，因为背着光，他的眼眸是一种极深的咖啡色。傍晚时分，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然变成了橙红色，带着点微醺的色彩随着光晕洒在这个漫不经心的人身上。
“没事。”言默不喜欢他的目光，故意让长发垂落下来，遮住自己的半边脸。
谢舒扬直起身子，目光无意似的扫到言默手中的名片，视线在谢铮这两个字上停留了下，随即转开。
“让南宫原好好准备吧，竞选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的。”
他的离开非常迅速，走路姿势优雅绅士，瘦高的身形非常适合休闲类打扮，虽然只见过他没几次，但是言默不需要注意也能发现他是一个很会穿着的人，所以，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一副清爽儒雅的形象。可是，言默却不知为何因此联想到虚伪一词。每个人到了她现在这个年纪，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量身定做几副面具，谢舒扬的那副看起来，无懈可击。
第五章 芬芬
言默试着给谢铮的手机打电话，得到的却始终是忙音。
都过了一年多，人家可能早就把她这个人给忘了，又谈何包装她做歌手呢?言默下了课陪室友到后校门的一条小商业街买东西。说起和言默同窗的三个女生全是一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女生。她们寝室是出了名的有个性。和言默的冷漠淡然不同，美女杜薇蔷是典型的火辣美女，她是沾草惹草一等一的高手，传闻她当初在一次活动中一眼相中南宫原，正准备发动攻击不料他已是同寝室室友左言默的男朋友，只好收手。再加上她认为言默喜欢故作姿态，对南宫原也不见得好，所以，杜美女对左美女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不过，这个北方的姑娘性格也比较直爽，过了几天发现言默表面上虽然对人冷淡，性子却很平和，和她呆在一起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她太过安静而显得无趣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舒服的。所以，一来二去的杜薇蔷早把她是“情敌”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事都喜欢找言默说，就连她和第几个男友因为接吻技术不好而被她甩了她也会跟言默交代。
走在言默和杜薇蔷前面的是朴叶和潘缪雨，这一叶一雨简直就是一对唱双簧的。嘴皮子利索得让人实在吃不消，夸人也好，骂人也罢，打遍天下无敌手。你和她们关系好，那就是被她们调侃的对象，如果你跟她们关系不好，那就对不起了，被她们说得无地自容却还无力反击那会是常有的事。所以，在这个风风火火的寝室里，言默的安静绝对是一个特例。不过，一动一静方可互补，三个人都是那么会来事的性格，玩得疯起来的时候，也只有言默有本事把她们的理智拉回来些。
杜薇蔷一头扎进路边的饰品店，朴叶和缪雨却一直往前走着，言默只好先跟着她走进去四处看看。这家店她不太来，不过薇蔷看上去是熟客了，在那边一边拿着夹子对着镜子比划着，一边和老板聊着天。言默不太买饰品，太过华丽的东西她不喜欢，因此，她所有的发饰大多还是南宫原买给她的。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杜薇蔷问她意见，她随意看了眼，给她挑了一只浅水蓝的发夹，薇蔷似乎很满意，没怎么还价就买下了。薇蔷拉着言默走出去，言默一出门就看见一辆高级豪华跑车停在小店前面，倚着车门的男人见到言默，微微一笑，动人心魄。他帅气依然，如一年多前相见时一样打扮华丽耀眼，一点都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他还是带着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着一件浅黄色的V字领T恤，略显紧身的银色长裤，显得整个人的体形修长美好。这么绚丽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显得轻浮，他依旧气势锐利，锋芒逼人，但比一年前多出来的是从里向外散发出来的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