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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舞(4)

岑贤飞快地抱住我,我这才没有摔在地上,可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好烫,你发烧了?”

身下一轻,他已打横抱起我。

“你干什么?”我急忙搂住他的脖子慌道。

“去医院。烧得这么厉害,怎么能还在寝室躺着?”岑贤抱着我下楼,不容置疑地说。

我仰视他的面庞,眉宇间全是焦急,忽然觉得就这样任他抱着,异常安心。

来到医院以后,我便安静着坐着等待,岑贤一个人东奔西跑,大冬天的竟折腾出了满头的汗。在医生面前我不用说什么,他便反反复复地问了一声好几遍:要不要紧,没问题吧?

在近处看着他额上细细的汗珠,我的心中生出一种叫做心疼的感情。

终于,我们坐在输液室,我的手上插入了细细的针头。他已经很累了,可还在一边非常仔细地调试输液的速度。

“累吗?”我侧过头轻轻地问他。

他正专心地调整瓶子的高度,听到我的话不由怔了,随即笑道:“不累。”高度调整好,他在我身旁坐下。

空气忽然紧张起来,飘着一丝尴尬,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岑贤,我那么对你,你怎么受得了?”

他显然愣了下,看向我,他的眼睛漂亮极了,唇边的笑透着淡淡的苦味:“比起被你忽视,我宁愿你骂我,讨厌我。恨,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不是吗?”

我沉默了,终于下定决心:“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不过,我明白我不想强迫你,也不急着要什么。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认认真真地考虑,不要再将我拒之门外了。”他的眼中透出沉静的光芒,我不禁迷失在其中,“下周六是我的生日。希望您能来我的PARTY,不用礼物,你来,便是我最好的礼物。”

我心中又一次荡起了微波。

他微笑着又说:“好了,现在你是病人,不要再说话了。”

我闭上双眼,心中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周六的下午,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晚上的PARTY要穿的衣服还没有买好,我已经连续翘了三天的课,心中忽然发现自己十分重视这个PARTY。是的,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去那个PARTY。

忽然,我眼前一亮,一件简约的白色小礼服进入我的视线。这些年来,我一直只穿黑色的衣服,但在今天,我想要改变。

回到寝室已经傍晚五点半,PARTY七点准时开始。现在寝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岑贤邀请了他认识的所有人,室友们必定已经按耐不住赶赴现场了。

我安静地换上小礼服,披上外套,第一次穿上为自己买的高跟鞋,又小心地化上一点淡妆。站在镜前,凝视了片刻,镜中的人真的是我吗?原来,换下夜色的服装,我竟也能如此光彩照人。耳边又忽然响起岑贤的话:“她更美好,更优秀,更令我心动。”脸颊忽然热起来……

我到的很准时,正好七点。这家酒吧已经被岑贤包了场,大家在酒吧前的一块空地搭起了舞台,人来得比我想的还要多,我悄悄地入场,没让人发现,我想静静地待在角落观察他。

他果然是今晚最耀眼的,白色的大衣格子低领毛衣,毛衣里面的衬衣领口松松地开着,在灯光下衬出他清瘦的身形。此时,他的右手拿着酒杯,却没见他喝过一口,他不住地四处张望。我躲在暗处,在他的视线死角慢慢观察他。

他的皮肤很白,但并不苍白,听说他是那种怎么晒都不会黑的类型。他的头发很柔顺,但他总喜欢把它们弄得凌乱些,这样看上去更有型。他的眼睛如琥珀般的浅褐色,浅,却通透,那里头时而温柔,有如冬季的阳光,时而冷漠,恰似初春的薄冰。我听到关于他最多的评价便是:岑贤,很礼貌,却礼貌得冷淡。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长时间专注地看着他。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同学过来跟他说话:“你在等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他笑得不怎么自然,却还是不停地朝门口张望,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不会是在等陶清吧?”那人坏笑一下。

岑贤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缩了一下,脸上有些许尴尬。

“她不会来的,她的个性谁不知道,连学校大型活动她都不会去。”

岑贤的脸上瞬间黯淡,我的心也在这瞬间漏跳了半拍。

音乐响起,不似我想象中的摇滚乐,而是很抒情的一首情歌。

我一直躲在人后,看着岑贤一一招待同学,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有花开在我的心里,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请安静一下。”于学长笑着拿着话筒对台下一张张疑惑的脸说,“今天是我亲爱的学弟的生日,我做大哥的先送上祝福,但是,这里有一位女同学想送一首歌作为生日礼物,我们欢迎。”

我在于学长的微笑中走上台,太多的灯光让我觉得刺眼,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像这样的场合总是让我害怕。但我现在,并不觉得害怕。

“欢迎陶清同学,献上《我比想象中爱你》。”

音乐响起,我静静闭上眼睛,可以感受到台下的议论,但很快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我从没在人前唱过歌,所以,即使是老师生日会上,我也一口回绝过别人的邀请。可是,今天,我一再地破例,只为他。

我的声音一点点荡漾开去,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声音又多好听,但今天我想尽可能地把歌唱得生动。

“原来我比想象中,爱你……”

我安静地收住尾音,才睁开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强烈的灯光,有片刻晕眩,脸也一定很红。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为我遮去了灯光,我缓缓抬起头,遇上的是一张因激动而神采飞扬的脸,比平时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英俊。

他一脸的不敢相信,眸中隐有泪光,嘴角笑得很弯,让我不禁联想到新月。

“谢谢。”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微笑,便被他紧紧抱住。耳边传来无数的掌声和口哨声,以及他的呢喃:“礼物,我太喜欢了。”

这个怀抱像是容纳百川的大海,有种辽阔悠远的感觉,让我觉得它好像等我很久很久,我也等了它很久很久。

岑贤深深地看着我,很绅士地朝我伸出手,鞠了个躬:“美丽的小姐,愿意和我跳一曲吗?”

我故作矜持地看了他一会,确定他心里开始发慌,才缓缓将手放入他的手中:“荣幸之至。”

舞池中,他揽着我的腰,温柔地看着我:“你穿白色很好看。真希望这不是梦。“随后又是一阵傻笑,他如此俊秀的脸让我为之恍惚,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是梦,我保证。”当然,那俊秀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他忽然贴近我的耳侧,悄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慕山紫。”

我愣住。

“我就是画地为牢。”他不安地看着我,“会生气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浅浅地笑了,摇头。

怎么会生气,今晚是我最幸福的夜晚,是我笑得最多的夜晚。

但我相信,以后我会笑得更多。

旋舞再继续。

一次,

两次,

却能不一样。

马上就要迎来春暖花开,我的心也会跟着脱下沉重的外壳,发出新嫩的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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