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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轨(22)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那天姜迎寒有事没能及时来学校接姜暮,老师让她不要乱跑在传达室等妈妈,后来靳朝听传达室的爷爷说小丫头不肯坐也不肯喝水,就那么站着,书包又重,小脚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的,不知道等了多久,从上课铃到下课铃,一直等不来妈妈,他看小丫头憋着眼泪却故作坚强的样子,同意她去找哥哥。

小姜暮背着书包走回校园,刚上一年级的她没有什么方向感,就这样一层楼一层楼地找,终于找到了六3班。

靳朝放学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抱着书包蹲在角落的小可怜,她在看见他的那刻,双眼通红。

那时的他,身边有一群小兄弟帮着一起哄她,逗她玩,不一会她就破涕为笑了,只是一路回家都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自己被弄丢了。

他的思绪收了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却好似有些东西始终没有变,姜暮孤身一人来找他,抱着书包缩在角落,三赖陪着她闲聊。

靳朝几步走了过去,姜暮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对她说:“跟我进来。”

第10章 10 朝朝与暮暮

姜暮抱着书包起身跟靳朝走进身后不大的维修间,那辆吊起来的车子已经放了下来开出去了,旁边仅有一条很窄的过道,穿过通道,后面隔了一间十平不到的休息室,推开门里面有个铁架子,堆放着很多零件、维修单、一台饮水机、还有两把木椅子。

再往里有个布帘子挡着,看不见里面的空间,靳朝停下脚步问她:“作业写完了吗?”

姜暮摇了下头,靳朝把桌子上的维修单全部挪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旧办公桌被大概清空了,他把另一把椅子拎到办公桌前对姜暮说:“先在这写,我洗个澡。”

姜暮把书包放了下来,点点头。

她坐下来后回头看见靳朝撩开帘子走了进去,从帘子一角她得以窥见里面还有间更小的房间,一眼望到头,仅有一张钢丝床和一个很矮的床头柜,帘子放了下来,不一会姜暮便听见了水声。

她把一张数学试卷拿了出来平铺在桌子上,又打量了一番休息间,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忽然扫见铁架子的最上面放着一个眼熟的盒子。

虽然盒子外面的黑色迷彩包装撕掉了,但里面的东西却并没有拆封,盒子上腾飞的骏马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这是派克“以梦为马”礼盒,里面是她精心为靳朝挑选的黑色镀金磨砂钢笔,花了两千多,没有用姜迎寒的钱,用的是她之前参加表演的演出费,特地存下来,知道来铜岗后,偷偷为靳朝买的。

姜暮垂下视线将笔盒里有些旧的派克钢笔拿了出来,她一直把这支钢笔当作她的幸运笔,只有竞赛或者考试时才会用,可这么多年过来了,虽然笔头和笔芯早已磨损换过,但她始终保留着笔杆,舍不得丢弃,这支钢笔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的笔盒里,见证着她无数次的大考小考,陪着她一路磕磕绊绊走来。

当初靳朝离开苏州时将这支钢笔留给了她,时隔多年,她回赠他一支,她以为他能用得到,她以为这个礼物对他们来说是最有意义的,可不曾想到,现在的靳朝根本不需要一支华而不实的钢笔。

“以梦为马”,他投身航天事业的梦也许在好几年前就碎了吧。

姜暮太过出神,以至于身后的水停了她都没听见,直到脚步声逼近,她才匆忙将那支旧钢笔塞进笔盒,迅速合上。

靳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靠近她,姜暮没有回头,她的心还在扑通乱跳,她不想让靳朝看见那支旧钢笔,那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回忆,对靳朝来说也许早就不在乎了,亦如那个被随手丢在铁架子上的礼盒,这一切都让姜暮觉得难堪。

身后浴室带出的热气笼罩而来,靳朝停在她身后垂眼瞥了下,出声道:“半天一个大字没写?”

见姜暮不说话,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拿起她的卷子瞧了瞧,语气寡淡地问:“在琢磨什么?”

姜暮总不能说琢磨我们两谁更自暴自弃吧?于是她只能回头试图夺回自己的卷子,却发现靳朝的目光并不在卷子上,而是瞥在了她的脸上。

他将那身脏衣服换了下来,穿着干净清爽的T恤和宽松的卡其色休闲裤,身上是沐浴过后好闻的薄荷清香,水珠顺着短发落在鬓角处,下颚线很紧绷,姜暮不自觉将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

小时候的靳朝长得就很好看,她记不得是几年级的时候,他需要表演什么节目,学校老师还给他画了口红眼影,脸也图得白白的,只不过他一直臭着张脸,那时她小啊,认为哥哥生气了,去拉他手让他不要生气,靳朝只是酷酷地说:“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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