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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轨(67)

而当靳朝踏入车行的一瞬间,他看见姜暮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她在发抖,眼中的恐惧像一把利刃向他的心脏捅来。

靳朝就这样看着她,仅仅一步的距离却仿若横着刀山火海,这些日子两人重逢后的温度在这一刻全部归于冰点。

他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地走到维修间里,拉开棚院的门,随着轻轻“叩”得一声,门被关上了,维修间再次只剩下姜暮一人,她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

三赖扔了烟站起身回过头来,看见贴在卷帘门边攥着拳头瑟瑟发抖的女孩,他几步走了回来,在进店前对她说:“不要去问他,什么都别问。”

在三赖进店后,姜暮转身朝着棚院走去,她拧了几下门把手,门被靳朝从外面锁住了,她敲了几声,门外都没有动静,她对着外面说:“你能开门吗?”

靳朝依然没有理她,姜暮有些着急了,她把手都拍红了,对着门外喊道:“我不说话,你开门行吗?”

直到两只手都拍疼了,她转身跑进房间爬到床上打开百叶窗,棚院很暗没有开灯,她终于在院子的角落看见了靳朝,他背对着她的方向靠在那个大篷布上,月色凉薄地洒向他的背影,他低着头,扭曲飘渺的烟丝顺着他指尖的香烟腾升到半空化为虚无。

姜暮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干嘛不理我?”

他没有动,姜暮急道:“你说话啊!”

靳朝缓缓抬手将烟吸进肺里,声音随着烟雾从身体里送了出来:“你没我这个哥也挺好的。”

姜暮的双手扒着百叶窗,在听见这句话后心脏突然沉了下去,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褪去。

他的声音融在夜色里,很淡很轻:“回去吧。”

“回你爸家,没事别过来了。”

姜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声线质问他:“你不是说这里也是我家,没人能赶我走吗?”

靳朝嘬了口烟,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是啊,没人能赶你走,除了我。”

他深吐出烟雾,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其实你的能力应付高考绰绰有余了,我开门做生意不是开培训班的,你要真想冲清华北大,我也帮不上你,说实话,你在这也挺碍事的。”

姜暮扒着百叶窗的指节渐渐握紧泛白,她无法掩饰那压抑不住的哭腔望着他的背影:“你再说一遍。”

“别烦我。”

……

闪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来回在维修间哼唧着,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当姜暮冲出去时,它也像疯了一样追着姜暮凄厉地吠叫,姜暮跑到车行门口停下身来,闪电扑到了她身上,姜暮抱着闪电哭着对它说:“我没有丢下你,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带你走。”

三赖听见闪电反常的叫声,起身推门而出,看见姜暮跑到了马路对面,闪电站在路边不停对着她叫,在出租车停下前,她擦干眼泪拉开车门消失在夜色中。

三赖转身走进车行,停在棚院的门前敲了敲说道:“她走了。”

不一会门开了,靳朝眉骨投下一片阴影,死寂的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凉。

三赖不是滋味地靠在墙边:“何必呢?”

靳朝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掠过,蹲下身对还站在车行门口张望的闪电招了招手,说道:“蚁栖树要是没了穆勒尔小体你说阿兹特克蚁还会留在它的树干里吗?是我这阵子糊涂了。”

他抬手揉着闪电的脑袋轻轻安抚着它,闪电呜了一声乖乖地趴在他脚边,脑袋埋进两爪之间紧紧挨着靳朝。

第26章 26 朝朝与暮暮

在姜暮平淡如水的十八年生命中, 最大的波折大概就是9岁那年爸妈离婚,尽管之前高考失利,但也在她预料范围内, 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作为一个受到良好教育遵纪守法的高中生来说, 猛然听见一直视为亲人的靳朝背负着一条人命时,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或者说是惊吓的, 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靳朝又对她说了那番话, 导致她后来的两天人都是恍惚的,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忧心, 她试图问过靳强,但是好像所有人对靳朝的事都比较敏感, 只要姜暮聊起靳朝高中时期,靳强总会敷衍过去, 让她别管那么多。

姜暮完全想象不出这些年在靳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剧变?越是猜测, 各种可怕的想象越是折磨着她。

她有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往车行跑,也没有联系靳朝,可是每天早上出门,看着家门口的奶箱, 她总会忍不住浮现那天临别前靳朝沉寂的背影。

奶箱是她刚搬回靳强家后, 靳朝让人帮她移回来的,那时靳朝还叮嘱她天冷了,让她早起五分钟把奶热一下, 不要喝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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