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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轨(95)

姜暮再抬起头时,那颗星星依然挂在北边,只是它的光变得刺眼,像冰锥扎进她的心脏,让她泪眼模糊。

她转过身对他说:“我妈知道吗?知道爸过来被骗的事吗?知道你们没地方住的事吗?”

黑暗的光影勾勒出靳朝的侧脸,他低着头,在姜暮提起姜迎寒时,他眼里的神色到底还是波动了一下,只是最终归于一片死寂,淡淡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他们离婚了。”

姜暮几步走到靳朝面前,噙泪望着他:“即使是这样也不至于,不至于要去干那些铤而走险的事。”

靳朝撩起眼皮,表情淡漠嘲弄地说:“对我来说只要能弄到钱就至于,命悬剑上的生活又怎样?命都没了还怕悬在剑上?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事,对,你说的没错,你来这里不过就是上一年学的,本来就不应该掺合进来,现在知道怕了?”

姜暮踮起脚死死抓住他的前襟吼道:“你非要这样吗?光明大道不走,偏偏一条道走到黑?”

靳朝只是低垂着眼眸,对她说:“松手。”

“不松,我为什么要松?”

靳朝的外套被她死死攥着皱在一起,他的耐心已经耗尽,最后一次警告道:“松手。”

姜暮睖着双眼拽得更紧:“你看我会不会松?你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吗?”

靳朝下巴微抬,削薄的唇抿出一道邪性的冷厉,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提离地面回身压在车门上,逼近道:“你想管是吧?以什么身份管?你还以为自己姓靳?你连姓都改了,你忘了自己姓什么我提醒你,姜暮。”

她在他面前太小只,整个人被他锢在车门上脆弱却又固执地望着他,靳朝身上那强悍却森冷的气息覆盖而来,无孔不入地钻进姜暮的心脏,她气得连身体都在发抖。

他没有喊过她的名字,来到铜岗后他从来没有一次连名带姓叫过她,就连靳强也没有,他们都是在意的吧,一个小小的姓让他们的关系,让他们的生活从此天南地北。

她的声音哽咽着问他:“所以…这就是你不回来看我的原因?你怪我们?怪妈让爸净身出户,你恨她对吧?”

靳朝握着姜暮肩膀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下,渐渐耷下眼皮嘴边挂着不屑的弧度将苦涩咽进身体里,拉开车门,把姜暮重新塞进车内,再关上门。

姜暮坐在车子里面,靳朝站在车外一根接一根抽着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事实上他们的儿时,吵架几乎充斥着每一周的日常,为了玩具能吵,为了吃饭能吵,为了玩能吵,甚至为了一根粉笔都能吵,可每次都是靳朝退让,他可以把玩具让给她,可以把好吃的鱼籽和鸡胗让给她,可以迁就她陪她玩那些在他看来幼稚无聊的游戏。

可是有一件事他不会退让,每周六下午去模型店,即使姜暮对着他哭闹,即使靳强和姜迎寒都不准他去,他也会梗着脖子独自站在门口僵持到他们拿他没有办法。

姜暮清楚他可以对所有事情做出让步,可他真正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从小就是这样,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愈发焦虑,她怕他在向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走去,她怕他的未来会重蹈覆辙,她怕她走了以后他会更加无所顾忌。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朝接了个电话,随后灭了手中的烟敲了下车窗问她:“靳强打电话来了,回去吧?”

“不回。”姜暮没有看他,没有落窗,只有这两个字。

靳朝绕回驾驶座关上车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睨着她,她一生起气来,脸总是嘟嘟的,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靳朝的语气缓了几分:“怎么样才能回去?”

“你先答应我。”

靳朝身边情史最丰富的就是金疯子,虽然谈了很多对象,但是一般不出三个月就被甩了,常年在被甩和失恋的路上狂奔。

一失恋就喊兄弟出来喝酒,喝到后面大家也习以为常了,颇有种他为了喝顿酒才去体验恋爱的感觉。

金疯子最常说的就是:“女人吧,一委屈起来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特对不起她的事。”

虽然靳朝从没有过这种烦恼,但此时看着姜暮嘟着脸的模样,他也莫名其妙有了这种感觉。

靳朝无声轻笑着,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眼里已经重新挂上松散的神色:“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姜暮不知道他怎么还能笑出来的,没好气地说:“答应我干正经事,别瞎混了,你不答应今晚就都别回去了。”

靳朝绷着下巴目光很静,墨瞳淡淡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放下靠背直接躺了下去。

姜暮坐直身子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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