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4)
电梯很快到层停稳,她从里面走出来,对面电梯同步开启,周赫南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正面相撞,她冲他笑了笑,笑容理所当然被他黑着的脸揉碎了。
周赫南修长的腿走在了她的前面,他依旧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走到自己门口。他将手指放在指纹锁上感应开锁,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把手放下了,转身走到许宁北的门口。
许宁北还用着老式的钥匙锁,锁芯迟钝,她费了一些力才打开了门,正低着头拔钥匙,周赫南先她一步走进了她的房子,面色平静,甚至还带了几分理所当然。
他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放在她这里备用的拖鞋,换好鞋后,坐进了许宁北浅色的布艺沙发上。
“我饿了。”他将手中的车钥匙搁置在茶几上,又抬手褪去脸上的眼镜,说的自然又随意。
许宁北刚换了鞋,将外套挂在玄关。
不久前,她第一次来新房开火,正开着门窗通风,周赫南带着周身淡薄的酒气,也如今天一样破门而入。
她正将自制香锅端上餐桌。
他应该从研讨会上刚下来,穿着西装,蹬着皮鞋,堂而皇之的坐下蹭饭,很自然的把不礼貌的行为变得合理而绅士。
后来,他时常敲响她的大门,渐渐把蹭饭当成了习惯。
“家里只有面条。”许宁北走到客厅。
周赫南点了点头,视线下移,触到桌上的复习资料,拿起:“你准备考编?难道你在实小属于临聘教师?”
“嗯。”许宁北一时羞愧,含糊其辞:“去年没过……今年大概没什么问题了……”
“你确定?”周赫南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不过,你的确需要努力过了它,今年不同去年,你已经上岗了,如果还不能过的话,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晋升渠道,体制内外的差距都是巨大的。”
“我……知道。”
“需要我帮你吗?”见她毫无底气,周赫南不想兜圈。
他的提议很突然,许宁北来不及反应,怀疑跟惊讶早就把她打的不知所措。在对上周赫南肯定的目光后,她才讪讪一笑,开始虚伪的客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以前要挟我的时候,怎么没有不麻烦我的自觉?”周赫南头都没抬的吐槽。
以前?要挟?
好吧,他竟然主动去翻那笔旧账。
高考那年,周赫南刚拿到北城医科大学的博士学位,他是本科毕业后直接攻的博。
他回涌城,利用探亲的时间考虑教授让他留在北城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实习的建议。
那时候,许宁北正陷在生活重大变故与自我怀疑的泥淖中,她自知会与理想的师范大学失之交臂,可骨子里的敏感与卑微在与天才同住一个屋檐的刺激下,迅速发酵,她动了让周赫南替她补习的心思。
可他油盐不进,心如磐石,任她如何低声下气都不为所动。
直到后来,她抓到了他的把柄,某个午后,她撞见了他跟死党程聪窝在他的房间看片,咳咳,就是不健康的那种。
彼时,她刚住进周家没多久,周赫南大概是没有习惯原来独属于他个人的二楼空间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人。
人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尴尬,好比:
装逼失败被人拆穿。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小心笑出猪叫。
在安静的公共场合没忍住放了个屁。
但看片被人撞到,绝逼堪称尴尬癌晚期,许宁北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的腿间还暧昧的挡着一条薄被,叫嚣着自我酣战的混乱。
屋里回荡着程聪的叫骂:“卧槽!卧槽!卧槽!这谁啊!周赫南!”
周赫南红着脸出来警告她,如果胆敢泄露一个字,就让她不得好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以此为要挟他的资本,逼迫他替自己补习。
回忆戛然而止,许宁北回过神来,周赫南已经开始翻阅资料:“教师考编的细节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边学边教吧。”
自言自语后,他停下翻书的动作:“我没记错的话,实小的编考是十月底十一月初,根据你书上的历史笔迹推断,你的进度并不理想,辅导的话,就暂定晚八点开始,晚九点结束,每天一个小时,希望你能跟上。”
“补习时间,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许宁北立马表态,等他把书重放茶几,她立马起身,舔狗性子暴露无遗:“我去给你做面!立刻!马上!等我哦!”
不出片刻,她便把一碗葱油拌面端上了餐桌,正欲走回厨房收拾残局,周赫南将她叫住:“聊聊?”
许宁北虽不知他们之间可以聊些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将他对面的餐椅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