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26)

你是一个织梦精灵，总是会在临睡前给自己营造各种被爱的氛围。只有那样一遍一遍的想象着自己是被爱的，你才能睡下。你还总是会做梦吗？还是不论梦里场景如何结局都是你被抛下了吗？如果你还是睡不着别怕打扰别人，起来做点什么吧，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在夜里写点东西。但你得答应我，别再夜里拼命地薅自己的头发。我有很多次夜里找你，都发现你坐在床上哭到颤抖却没有声音，不停地薅自己的头发。

小语，你没做错什么。否定自己不是一个好的习惯。每一次人或事不如愿的时候，你对外都是笑着说没事了，可转头却对自己说你不配。小骗子，你用沉默骗了很多人，让别人以为你不在意，你够成熟。你用刺掩盖了柔软的肚皮，你也用自己设定好的角色逢场作戏。你像过冬的动物一样钟爱囤积，食物一样，情感也一样。我知道你想找寻一种安全感，相比你值得你更希望拥有着。

你对家格外渴望，你说在原生家庭里你像是三角形的一个边，组成了这个宇宙上默认的稳定模式，牢固且刻板。你常说要先有爱再有家，要想和一个人组成家，而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家选择一个人。这很难不是嘛。尽管你身边几乎没有支离破碎的家庭，但他们都没能拥有营造家的氛围感的能力。所以别妥协、别质疑自己，你要相信相比那些人你更明白什么是家和爱。

说到这有点语无伦次了，其实我是想说我有很多个夜晚都想把我眼前那个没有翅膀的孩子带回去，我有看到你一遍遍在笔记上写道想自己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也听到了你每一年的生日愿望：猝死在某个凌晨。可我很逊，总是走到天台或是拿起刀的那一刻就离开了你，留你一个人收拾残局。

这些年你又吃了多少药？喝了多少酒？心理藏了多少话？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里思前想后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或许这封信你看到这就已经明白了。我也总想着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曾怀疑过，那么多回你都望向门口像是看见光一样，把所有不能与人言的情绪、心思一股脑的倾诉。我也曾惶恐着你会不会配合他们，在看到诊断书后同意把我扼杀。很多个午夜你躲在墙角痛哭攥着药片时，我都站在你旁边等待着你的决断。我知道你每个崩溃的夜晚，明白看似平常却压垮你的那个瞬间。

易语，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尽管你给我起了很多名字，不停的变换着我的性别身份。

这都无法改变的是：我是你分裂的人格，是你虚构的救赎。

那些肮脏的、不耻的、可笑的、哀痛的的想法和情绪，你都曾亲密无间的同我分享。在那些所有难捱的或是以为撑不到明天的日子里，我们也一起从你十三岁开始共同承担着。

小朋友，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也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但我能确定的是你爱你自己，我就是证明。

想离开的你没有错，想活着的你也不可悲。

希望你下一次回头的时候，真的有人在你身边陪你从晨光熹微走到暮色四合。

第18章 番外和自己对话（2）

你好，虽相识恨晚，好在缘分使然。

第21个生日后的第41天，诊断书上告诉我，这一路我从不孤独。

其实，我也曾害怕过，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也许是从小看过太多恐怖小说的原因，我竟把你归为鬼怪之类。我也同人提起你，他们都以为我看书入了魔。

年少就是这样，被认同的感觉可抵过万千惊恐。会暗暗庆幸怎么能有这样契合的灵魂，懂我的侧夜难眠、知我的弦外之意。

也因为这样，在我后来的日子里我从不怕‘鬼’。我总想着，这也许也是和某个人‘契合’的灵魂。

我常在想，这个少年她见过我毫无征兆的崩溃，陪着我把泪水藏进枕头，一次又一次在我充斥着厌世、躁郁、无力，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时，怎样做到不离不弃还能负重着我救赎着我带我前行。

所以很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生长在怎样的环境。

你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当看见一个男孩子和另一个男孩子十指紧扣，或者一个女孩子和另一个女孩子烟花下拥吻时是否没有鄙夷和惊讶；当有人提及自己未能吃过一顿饱餐没见过山外景观时是否能体谅这不是夸大而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当有人和我一样境遇时是否陪伴疏导多过埋怨排斥。

没有人是从出生就变成这样的，没有人是故意不快乐的。

万千期待化为泡影而落空，负责惩罚的神司偶尔疏漏才得来的平凡安稳，这些反反复复的情绪让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