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3)

交易达成后，意料之中的我忘记了来到往生灭界之前的一切。司普带我去见了一个树洞，里面留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大多数都是在追问为什么，而提到最多的字是恨和死。他说这就是我来到这的原因，是我的执念，亦是我的结。而我要寻找的，正是这些‘为什么’背后的缘由。

往生灭界里还有一位泰兰君者，自我认识她开始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树洞下撰写来往生灵的生平。她和司普不同，她的笑是有感情的，温柔、恬静。

我常追问她，关于往生灭界的事，她几乎每一次都用同样的‘笑而不语’劝退了我的好奇。但据我的观察，这里像是一家程序完善的投胎转世公司，在这里投胎者会因为上一辈子的执念想要某一种人生，然后根据固定的提示词选择模式最后会随机分配具体的人生。当然真的人生总会有些误差。

“所以人还是只有过完这一生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剧本。”

“那么你呢，如果没能回去，你会怎么选择下辈子？”

“如果可以选择还会不会，选择现在这个家？”

司普说想要找到答案就要追根溯源，而一个人的开始是从那声洪亮的‘哇’才有了后续。他说肯定是不能把我塞回去，所以带我来医院的产室碰碰运气，没准就能遇见新生命的降生。

六月是初夏，下午四五点钟的天还算明亮，只是产室在十三楼，窗也不多没有几束光能穿过林立的楼宇照进这里。天空几乎看不到云的身影，灰蓝和雾蓝交杂着厚厚的罩住原本狠辣的太阳，若不是有新生命的降生这应该是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了。

刚进来的时候我还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生怕有医护人员过来问我是干什么的。司普看见我这副模样笑得眼睛都没了，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成了‘隐形人’。我们走过细长的走廊向最里边的手术室走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司普示意我就到这，他说人都是通觉的一些时候能感受到身边异常变化。

我看着那盏‘手术中’的灯泛着刺眼的红光，门前站着男女老少，离着有些距离看不清脸上的情绪。近一点的排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手机屏的暗光映在脸上，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手机，看不出他是否也紧张地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但相比门前不停徘徊踱步的老人来说他显得异常平静。

“这孩子像是你的，你怎么那么激动。”

“你见过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离去再转生，可我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么近距离的。”

话音刚落，红色的光影就消失了。听不到里面什么声音，只是外面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喧嚷着安排谁去采生，连坐在排椅上的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向产室的门口走近。

没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护士抱着一个还在啼哭的孩子，门口的那帮人围了上去顿时笑声和哭声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传开，护士嘴里交代着孩子的性别、体重和出生时间。紧接着产室的门再次打开几个人推着躺在床上还没过麻药劲儿的母亲，也只几个人闻声把视线从孩子身上移过跑到床前。

医生匆匆地交代了几句，忙着把孩子和母亲送回病房，我看着这孩子从我面前被抱着走过去，真的好像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气朝我扑来。眼神和她紧闭的双眼对上的那一刻有些愣住，司普拍了下我的背，我们跟在人群后慢慢的走过去。

站在门外透过小小的竖条玻璃看这门里的人大喜过望，司普笑着对我说“你看她那么小，哭得却很有力量。生命是神奇的，几代人、几个姓氏的羁绊都聚在了一起。”

“你说孩子真的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吗？”我有些好笑，这样大喜的日子冒出这样的想法。

也许是那孩子哭的太撕心裂肺了。

“当然！你要相信孩子来到世上是开心的，只不过后来的故事各有不同，有些天使失望罢了。”

是啊，这能操控轮回转生的人都在我身边，那么如果人生真的可以挑选剧本，选择做植物还是人类，不管是贪念尘世富贵风流想走一遭还是妄想着温柔乡里缱绻旖旎，总归她一定是很爱这个世界才会选择到来。

从医院出来再到上十八层的电梯，这一路上我们都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什么也没说。

电梯里司普轻哼一声忍不住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出生的那天，医生推开门的那瞬间，有多少人是真的期待我的到来。”

那一天天气如何，有阳光吗？

是否也有很多人围在我的身边，幻想期待着自己未来的人生中和我的人生产生交织。

第4章 英雄铠甲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