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明涉异志:画皮(100)

洋葱头皱起了秀气的眉头:“爹爹这是说哪里话,开化之人岂可茹毛饮血。”

昭然老大欣慰,洋葱头又接着道:“这初生的鼠仔生吃倒也不失是道风味,成年的老鼠,山鼠要烤了吃,家鼠适合炖汤,水鼠最不干净,需先用酒喷,然后上笼蒸,最后用米糠烤,用来炖萝卜最香了。”

“你一个晚上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洋葱头谦虚地道:“我也就是听着厨子们是这么说的,阿宁跟我说人肉的味道似马肉,可又没马跑得多,所以松肥酸涩不堪吃,我也觉得是,不过鱼善泅,鱼尾最肥腻,母鸡下蛋,鸡屁股最香,人爱动脑子,这脑子的味道想必不错,下次可以凿开两个来尝尝。”

昭然认真地道:“可是鱼不会吃鱼,鸡不会吃鸡,狗在饭食中闻到狗肉味,会流眼泪,你知道为什么?”

洋葱头一脸困惑:“为什么?”

昭然想了半天才道:“因为鱼吃鱼,鸡吃鸡,人吃人,同类吃同类,会被同类抢夺身体,你要是吃了人,明天早上醒来,你就可能变成你吃掉的阿甲,阿乙……”

阿宁无语。

昭然捏着喉咙道:“从今天开始我不是洋葱头,我是他吃掉的阿甲。”

洋葱头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恐惧之色,“啊”的一声喊着我不要吃人跑了。

阿宁“噗嗤”笑了一声,昭然笑嘻嘻地翻过茶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

他不过歇息了半天,就浑身发痒,带着阿宁英宁出门,现在还多了个洋葱头。

洋葱头瞧什么都稀奇,昭然问阿宁:“这张小白发布空息,别人如何知道呢?”

阿宁抿唇笑道:“少爷,这京城所有门口插无字低幌的当铺都是张小白的,一般想要卖消息的人都会去那里查一下有无自己可卖的消息。而且当铺里也会买卖寻常人的消息。”

昭然不禁嫉妒地道:“真有钱!”

他带着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在某个巷子里发现了一处门面不显的当铺,外面插着无字白幌。

铺面是双开门面,帘子一青一白。

昭然刚要掀开面前的帘子,阿宁就道:“少爷,买卖消息要走白帘。”昭然将手收回来,撩开旁边的白色帘子走了进去。

里头的装饰一如寻常的当铺,分上下两层楼,屋内甚是悠静,旁边还有尊博山炉香烟袅袅,头顶之上竖拉着十数条绳索通向当铺柜台的后面,上面垂挂着许多细长的小竹简,竹片上有着细小的铃铛,轻微一拉,就能听到铃铛上下清脆的敲击之声。

每一条绳索的最前端都有一只空着的铁钩。

昭然歪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诸如保定府唐县人柳生,字仲于,正统十一年生人,进京赶考下落不明,旁边标注着年号日期。

阿宁道:“这些消息都是空息,若是有人知道消息,便可以取下竹片,用红笔在背面画圈,你全知道就画整圆,知道一部分就画半圆。然后挂在前面的空钩上,滑给里面的朝奉,朝奉会根据你所给出的消息开出个价钱范围。若是你觉得合适,便拿着竹简上二楼去交付消息。”

昭然问道:“这常人的消息也有独息,秘息之分吗?”

“自然是有的。”

昭然想了想顺手摘下了那条博野县柳生下落的竹简,用朱笔画了个半圆,然后挂在钩子上甩进了栅栏之后。

隔了一会儿,那个竹简又被甩了出来,准确无误地停在原来的位置上,昭然摘下来一瞧,上面写着白银三十两至一百两。

“少爷,你真知道这柳生的下落?”

“不知。”昭然摇了摇头。

阿宁不解,昭然笑嘻嘻地道:“但是少爷我可以带你们发笔小财。”

他说着又摘下了一条竹简,也是一条寻人的消息,但换成写了上京四季铺丫环洪秀,正统八年生人,他将这条竹简也画了半个圆,然后滑了进去。

不过片刻,那枚竹简又滑了出来,上面居然写着纹银八十两至二百两。

昭然逛了一圈摘下了十数条竹简,终于有人露面了,一名头戴高帽的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道:“这位公子请上楼叙话。”

阿宁拉了拉昭然,昭然伸了个懒腰,大剌剌地道:“也对,先领上一笔钱,谁知道这铺子讲不讲信用。”

他说着拿着那十几根竹简上了楼,那名中年男人眼睛微垂地道:“不知各位有何来意,我们虽是个小小的当铺,但与应天府尹李大人却颇有几分交情。”

昭然还没有开口,只听有人笑道:“怎么,十子铺什么时候也怕人上门做生意了?”

阿宁一掉头脱口道:“常山公子。”

第65章 说慌

傅恒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阿宁姑娘,又见面了。”

那高帽的中年男子立即迎上前了几步:“常山公子今日来十子铺可有要事?”

傅恒笑着指了指昭然道:“陶大掌柜,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陶掌柜瞧了瞧昭然,好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傅恒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张小白过得太如意了。我告诉你他姓容。”

他说得毫不客气,陶掌柜却没有怒容,而是低头略略沉思了片刻,这才脸上露出惊色:“姜府容显,容公子。”

昭然倒是略有些佩服,难得傅恒稍许提醒一下,这陶掌柜居然就能猜得出来他是谁,果然不亏是买卖消息的。

傅恒悠悠地道:“容公子对佛母一战,闻名整个都城,这几天传得街头巷尾,无人不知道容公子是何许人也,陶大掌柜居然当面都不识,委实可惜。”

陶掌柜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丝汗,昭然见他神色间颇有惶惶之色,想到终究是自己来找茬,便摆手道:“陶掌柜,无妨咱们往后就认得了。”

“公子,您请上座。”

昭然往位置上一坐,陶大掌柜便取了茶饮上来,然后才道:“不知道容公子有何指教?”

“给你提供线索啊!”昭容敲了敲桌子上的竹简嘻嘻笑道。

陶大掌柜干笑了几声:“公子,十子铺虽然是按消息付钱,但并非所有的消息都会买下。”

他虽然对眼前之人就是近两日如雷贯耳的姜府容显有些吃惊,但心目当中依旧觉得昭然一口气能提供这么多条空息有些不以为然,碍于傅恒的面子因此说得还算婉转。

“买主愿意付钱就可以了。”昭然吹了一口茶叶沫子,牛饮地喝了两大口十子铺的上等好茶,而后拿起一只竹简道:“保定府唐县人柳生,字仲于,正统十一年生人,进京赶考下落不明,失踪的日子是十日之前。”

陶掌柜道:“今日刚上的空息。”

昭然指着这块牌子道:“来发布空息的人,应当是柳生的叔伯姑父之类的长辈对吗?”

陶掌柜微微一愣:“容公子认得柳生?”

昭然摇了摇头,指着竹简道:“此时离着春闱尚有三个月,又是年关,寻常的学子放自己一个假,上山里采梅访雪,又或者寻个温柔乡呆上几日都是平常事,而这个人不但笃定柳生失踪,并且化了几百两银子来寻,可见这人多半是他长辈,隔了十日才来,虽是长辈,但应当不是至亲。”

陶掌柜思而不语。

昭然又道:“同时也可以看出两人极有可能不住在一起,那这个长辈就不是京城本地人,柳生住的是考生们所住的乡馆,而长辈应当是住的客栈,年关,拿得出几百两银子买消息,这个长辈是个商人,从唐县而来,这是个枣商。”

他说着又拿出另一支竹简:“这里有个四季铺子寻丫环的空息,这名丫环肤白,眉间有枚红痣,可见虽然年龄不小,但依旧楚楚可怜,主家出得寻人价钱比柳生叔伯寻侄子的价钱还高,所以这不是什么丫环,多半是四季铺子老板的妻妾。”

昭然说着将两支竹简合并在一起:“这卖枣子的商人丢了一个侄子,这买枣子的商人丢了一个妻妾,你们不妨问问两条消息的买主,问问他们是否认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