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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22)

射萍低头道:“如姑娘你说笑了。”

“那我就跟公主说,回头讨了你去做我的头等侍女。”昭然嘻嘻笑道,“要是射萍你侍候得好,我就保了你做驸马爷做通房。”

射萍忍不住抬起了头,昭然对她露齿一笑:“这才是一句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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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踏步进了厅门,只见里头还是初来那般的装饰,只是屋内燃得檀香换成了苏合香,公主身着大红色的长孺裙端坐在正座上,旁边站着梨花胜雪般的连翘。

昭然朝他们弯了弯腰:“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

“连行礼都不会!”王增坐在侧座上,剑眉微微内敛转过头对公主说,“以后还要你多多调教,她很聪明,只是欠缺了一些规矩。”

公主声音平直地道:“我回头便让宫里头的嬷嬷指点她一下。”

连翘开口道:“公主的嬷嬷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求不来。”

王增对昭然道:“还不谢谢公主。”

昭然踌躇了半天道:“驸马爷不必为小女立下了点微末的功劳就想奖赏小女,其实这都是小女应该做的,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若是驸马爷实在想赏什么,不如都干折了金子吧。”

连翘听了他这句话都出离愤怒了,公主与附马的恩典还能干折了,还干折成金子,驸马爷到底是看中了这女人哪里?

她喝斥道:“大胆,公主同驸马的恩典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地方?”

昭然诧异地道:“公主同驸马爷在此,哪里有你一个婢子插嘴的地方,莫非你的脸比公主跟驸马爷还大?”

连翘深得公主的信赖,但凡对嘉善公主有一知半解的人没有不知道她连翘地位的,如今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当着面指着教训,不禁气得脸色通红。

她刚要张嘴,嘉善已经开口了:“好了,去将我准备给如姑娘的东西给她。”

连翘见嘉善非但没有斥责昭然,反而有些语带不快,心里微惊,怕嘉善也认为自己僭越,因此气馅顿时少了几分,低头规规矩矩地将一只匣子拿了过来递给了昭然。

嘉善似有些疲倦了,便开口道:“若是无旁的事,便退下吧。”

昭然行了个礼问:“公主,小女往后还能不能来听公主的指点?”

嘉善微愣然后道:“自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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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出了门,发现王增跟着后面,便掉头道:“天这么冷,驸马爷还要回去睡吗?”

王增瞪了他一眼:“多嘴。”他伸手拖着昭然一直走到长廊外头才薄带怒意地问,“你什么意思?”

昭然一脸懵懂:“驸马问哪个意思?”

王增伸手将他压在墙壁上道:“还装。”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王增的嘴唇看着很像是要亲下来的样子,昭然大叫道:“干爹!”

“什么干爹?!”王增皱着浓眉道。

昭然道:“驸马爷跟闻大人说小女是你的万金,想必是认下了我是你的契女,驸马爷那当然就是小女的干爹了。”

他说着还恬不知耻地又脆生生地叫了声:“干爹!”

王增又好气又好笑:“我要纳你为妾,你还不乐意了。”

昭然作出惊耸的表情:“驸马爷,你要纳小女作妾,小女当然是千肯万肯的,可是我瞧着闻大人的嘴巴却是不大牢靠,此人性属疯狗,见人都要咬两口,这要万一传出去,干爹纳契女为妾……小女怕干爹的名声不好听。”

他到此刻也还是没忘了要给闻之庚补刀。

王增知道昭然是在信口开河,但听他一声声的干爹,再好的兴致也扫了,转头见他一忽儿受惊,一忽儿害羞,心里忽生莫名的滋味,哼了句:“你现在不愿,我迟早会让你愿意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像你方才说闻之庚的那句要是传了出去,就足够天大地大无你容身之所了。”

“我才不怕他。”他说着露齿一笑,他原本容貌只是清秀,要说姿色平平也可,但这一笑,就如平地生花,生生挤进了人的心眼。

“坐坐吧!”王增突然拍了拍长廊边的栏杆。

此时天边下着小雪,穿廊寒风委实有些冻骨,但昭然却爽快地回道:“好啊!”他一坐下,就急急地查看起了新拿到手的东西。

王增原本心有所触,但见了昭然这番模样,陡然明白,即便没有自己的邀请,只怕昭然自己也会坐下先看看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人人都贪财,人人都好吃,但昭然这般坦荡荡倒是不招人厌。

王增转了二三个念头,昭然已经将匣子打开了,见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他想像当中有金银珠宝藏于其中,不免略有些失望。

“这可是好东西。”王增见他不识货,指着匣子的上面道,“这是外邦来的莹夜珠,又叫孔雀暖石,可是价值千金的东西,是皇宫里的贡品。”

昭然拿手围着将头埋进去瞧了瞧,果然见那几颗嵌在珠宝匣上的珠子发出莹莹柔和的光,他不禁心情大好,仔细想了想又略有些遗憾道:“这匣子瞧着名贵,也没多大用处,放个火腿肘子都放不下。”

言外之意,不比金子银子还能换火腿肘子。

王增瞪了他一眼:“这样的匣子自然要配能配得上的东西。”

“好吧。”昭然退了一步,“以后我要想起让驸马爷做什么,我就写张条放到这个匣子里,驸马爷到时接了这张条,就算咱们两清了。”

王增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是恃宠而骄,敢遣使我做事,还两清了,怎么个清法?

昭然心想恃宠哪有什么宠,到现在金子也没赏一块,他讨好地道:“当然不是遣使驸马爷做事,这不是为了弄个能配得上这么明贵匣子的东西吗?”

王增叹了口气,不再跟昭然计较,直觉上他觉得跟昭然计较,只怕到最后没能掐着这个小滑头的短处,自己倒反而要气个半死。

他转了一些心思,掉过头见昭然鼓着嘴,嘴里含着一包气,不禁皱眉还没等他开口,昭然已经把嘴里的气都喷了出去。

寒夜里呵气成雾,一串的白雾弥漫开来,当中夹杂着徐徐飞舞的雪花,在廊灯下甚是好看。

王增这么看去,昭然的脸都在了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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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大清早吩咐厨房多做些火腿的肘子,然后又溜了一趟出去,他出去没多久就看见了跟在身后的射萍。

他掉头就掀开了一处帘子走了进去,射萍也急忙跟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是男人的澡堂子,即使她从小习武,也从未有见过男人赤身裸体,尤其是这许多男人赤身裸体,简直是尖叫着掩住脸跑了出去。

等她惊魂稍息,再转过头来,哪里还有昭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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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日落得快,刚近黄昏,天便已近垂暮。

连翘急急地穿过院子,在嘉善公主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公主,此人来历诡异,你说她突然失踪了一天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万一……”

嘉善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去取件披风,再叫筑月过来。”

“现在?”连翘稍一犹豫。

嘉善道:“不能再等了。”

连翘应了声,然后又道:“多叫几个人去吧。”

嘉善点了点头道,不过片刻,她便披上了披风,坐上了马车,行到门前连翘掀帘道:“奉公主之命,去娘娘庙上头香。”

守门护卫随即让开,谁不知道嘉善公主一入冬至必到容安镇,也必定会给附近的娘娘庙里多上几支求子的头香。

马车一处空屋子前停下,连翘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道:“怎地这里还是黑漆漆的。”

前头有一名护卫低声来报:“公主,屋里没有可疑之人。”

嘉善微微点了点头,行到门前,她稍许迟疑了一下,便起身由连翘搀扶着下了马车。

“你们都退下吧。”嘉善走到里屋门口道。

连翘应了声“是”,嘉善独自走进屋内,将桌上的两盏油灯都点燃,然后推开屋内的书架,露出里一条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