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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24)

昭然捏着夜明珠笑道:“在这里。”

钟楼上光华陡盛,在一枚夜明珠的照射之下,嘉盛头上的发丝都纤毫毕现,如此奇妙,莫怪世人要为它而颠狂。

“公主与大人的约定是以夜明珠发光为信号的吧。”昭然看着手里的明珠叹道,“昼光下普普若顽石,残夜里却光华万丈,如此稀珍当好比李夫人,可惜李大人自拥明珠而不自知……”

昭然将夜明珠对准了嘉善,在珠光下,嘉善硬朗的五官变得柔和,再配上皇家的气度,别有风仪,昭然却眼露嘲讽:“李大人不知道,手中这个却不是明珠,因为它吸引的只有蛇、虫、鼠、蚁。”

嘉善的指甲都几乎掐进了掌心里,声音嘶哑地道:“除了这枚夜明珠,你还有什么凭证?你以为凭着这枚小小的夜明珠你就能板倒我?即使本宫现在告诉你,是我杀人验珠,是我指使李夫人为李子龙易容,是我指使李大人杀李夫人,你能奈我何?你只能牢牢地把话放在肚子里,因为但凡有一言半语泄露出去,我便可以诛你九族!我是皇室的公主,不是你一介平民三言两语便可以置本宫于死地的!”

“我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凭证。”昭然悠悠地道,“不过我还有个人证,那就是李夫人……”

他说着,嘉善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失足之下便要向后跌倒。

“小心啊,公主!”昭然嘻笑着搀扶了她一把,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你毁人夫妻,我便也毁你的,恶人之报,当以牙还牙!”

他的话音将落,王增的面容便显现在了钟塔之顶。

嘉善几乎双足一软,她失声道:“阿翼,我都是为了你!”

昭然在旁道:“驸马爷出生武候之府,尊贵已定,公主你逆行倒施,差点连累了整个武候府,还说什么为了驸马爷好。”

嘉善有心解释,可是偏偏昭然在旁,且句句挑拔离间,心中恨极又莫可奈何,因此脸容都扭曲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端庄贤静的模样。

“好了……”王增低沉了说了句,他接过了昭然手中的夜明珠,神情阴霾地看着手中的明珠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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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连续几声钟响仿佛惊醒了塔顶上沉默着的三个人。

王增稍许愣了片刻,便道:“是镇魔钟。”

不但是镇魔钟,而且钟声由远及近,最后一下的距离已经在不远处。

王增手里拿着夜明珠有些手足无措,昭然体贴地献上了手里的钟椎,夜明珠重新回到了椎管内,塔顶也再次回复了阴暗。

“快走!”王增将钟椎挂回了钟内说道。

王增扶着身体有些绵软的嘉善向下,昭然则是爬到了下面也有些手足发软,他抬头看了一眼如同井口似的塔顶,突然一笑。

“你高兴什么?”王增问。

昭然嘻嘻笑道:“以后不用再爬这塔了,当然高兴。”

王增倒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末了只道:“快些走吧。”

几人出了甬道,回到了屋内,将书架复原,刚走到门口,昭然突然伸手道:“等等。”

“还等什么?”嘉善咬牙道,“你想等国师塔的人过来吗,你是什么用心?”

昭然不去理会她,道:“外面有很多脚步声。”

“国师塔的人,还是锦衣卫?”王增的面色一变。

昭然喃喃地道:“不会是佛子,他们走起路来很轻,也不是锦衣卫,他们穿着官靴,走起来路来很沉。”

“贺佐!”王增轻唤了一声,但门外没有回应。

“射萍!射萍!”嘉善也叫了两声,同样也没有回应。

王增不禁略微踌躇,一时间他们被堵在门内有些进退失据,他跟昭然瞧着围墙,都有心先爬上墙看个究竟再说,哪知嘉善突然仰起脖子道:“我乃堂堂大明朝的公主,谁来我都不惧!”

她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反应,突然将门拉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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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景象即使是昭然看了也有点目瞪口呆,巷子里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看衣着皆是无灯巷的平民,他们站在巷子里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各有姿态。

有担有挑,有老有少,有的扮少女状尽显扭捏之态,翘着兰花指,还动不动无声地噗嗤一笑。

静默的街头,像是哑戏戏台,说不出的诡异。

男护卫们已经不见踪影,射萍则被绑缚在不远处,她被五花大绑地按跪于地,旁边放着一个猪笼,一名老者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模样像似在定射萍的不贞之罪。

披头散发的射萍抬眼见到了他们,突然剧烈地挣扎扭动了起来,被缚住的嘴朝着他们“嗯嗯”地喊叫。

原来在饰演惩罚淫妇哑戏的人就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昭然他们,然后一名扮演挑夫的人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昭然一把推开嘉善将门关上。

几乎下一刻他们的门就被撞得左右摇晃,昭然一下子被撞得飞了出去,挑夫挥舞着扁担忽忽生风地冲了进来,王增没有丝毫犹豫,拔出佩剑一剑便刺中了那人的前胸。

那人倒地,可还不等王增松口气,只听见挑夫的喉口发出“嗬嗬”之声,竟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攀住了王增的剑,几下就拧成了麻花。

昭然简直倒抽了口凉气,挑夫不但死而复生,而且变得更加力大无穷,王增自幼习武,也连踹了他十几脚,才将他踢飞。

“进钟塔!”王增喊道。

昭然想起方才之言不禁哑然,门外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然后远远地他听见闻之庚的声音:“锦衣卫办差,都给我趴下!”

“谁听你这狗崽子的啊!”昭然刚心里嘲笑了一句,但随即便想起了什么连忙跳起来大声喊道:“别杀人!”

他的话音才落,便见满天的箭矢如雨纷纷坠落,昭然一边躲着箭雨,一边忍不住臭骂:“他妈的你这个欠操的小相公!”

他的话音刚落,从天空飘落一人,衣衫轻拂,仿若候尘埃处生莲,于乱世中安步,有一种静到极处的淡定。

九如……昭然无语。

他急中生智,连忙拿起衣服包住自己的脑袋,捏扭地道:“我乃公主的嬷嬷,有皇恩护体,我一根小指头都比你们这等贱民尊贵,啊呸!”

演完他也顾不上谢场,连忙扭头就跟着王增的背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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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钟塔,昭然见王增背靠着钟塔坐着,这才发现他的小腿上鲜血淋漓,显然是他踢挑夫的时候被抓的。

挑夫的攻击力还是出乎了昭然的意料之外,想起外面的闻之庚不知杀了多少人,昭然不禁一阵牙疼。

“暂时上不去了。”王增脸色略微苍白地道,“即使上去了要是万一被这些怪物堵上了,那可就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了。”

昭然道:“那就进李府。”

嘉善咬牙道:“你疯了吗?外面那些行尸多半是李夫人那个怪物弄出来的,你还让我们进李府,你按得是什么心?”

“那个怪物曾经当你是朋友。”昭然笑道,“啊,对了,不过你是公主,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朋友啊什么的都不需要,什么样的感情,都不过是利益眼前的一时敷衍罢了。”

嘉善见昭然不把话说明,却句句语带双关刺激王增,但她偏偏还不能反驳,因为一反驳等于就是把昭然暗讽的话给挑明了,不禁又气又怒。

昭然拿起灯道:“你走不走随你,反正我走这条道。”

王增道:“听如娘的,进李府。”

嘉善无法,只得搀扶起王增从钟塔里穿到了李府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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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早被烧得只剩下了些废垣残瓦,穿弄寒风呼啸而过,嘉善不自觉地拉紧了身旁的王增,昭然在旁又嘻嘻笑着开口了:“公主您无需害怕,我们都跟李夫人不熟,但你可是李夫人的知交好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