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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78)

他轻咳了一声,将脸转过一边:“你把它拓写了下来,然后将壁画毁了。”

这才能说明,杨雪仕为什么会被人暗中尾随。

“差不多如此。”

“这篇祭文里提到了复活异人的过程,所以你要毁掉这篇祭文?”

杨雪仕抿唇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昭然嗤笑了一下:“那你还不如干脆全不要告诉我呢?”

杨雪仕踌躇了一番才又道:“我只能告诉你,假如祭文里所言为真,那我们所有人都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昭然心想要是真在水母的梦里来一场浩劫才完美,最好以后吓得她见了九如就跑得远远的。

“朱荣是国师的人,恐怕他误以为我所取得的是太阴将军复活真经,所以才会派手下的军士来追踪我。”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昭然困惑地问道。

杨雪仕又抿了抿薄薄的唇,然后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昭然道:“我能帮你什么?”

“根据祭文所示,这附近的荡渔村所藏之物会在成化十二年五月望日降临于世,届时会天地为之变色。”

昭然抬头看了一下夜空,外面的夜空上圆月末满,将盈未盈:“那不是还有二日。”

“不错,正是只有二日。”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去荡渔村?”

“荡渔村虽然只是个村落,但族长姓赵,原是凤阳人氏。”杨雪仕见昭然大睁着眼睛好似不解,只好解释道,“本朝太祖从龙前曾托钵食过百家饭(注:做过乞丐),他们族上于当今太祖有过一饭之恩,太祖念其恩,赐过赵氏一族丹书铁券。”

昭然心想“哦呵”难怪杨雪仕摆不成官架子了。

“荡渔村虽只是渔村,但即使府官途经这里也不敢造次,皇族的船只经过这里,也多半会遣人去拜会。”

昭然眼前一亮,又听杨雪仕道:“恰巧靖远候有船路过这里,我本来想借着驸马王增的名义与赵族长见上一面,可惜驸马却为此而烦恼。”

“为何?”

“驸马王增奉圣谕拜会赵氏,却在徒中被一个寻常的女子给拦截告状。”

村民半路拦着驸马上告赵氏,这件事必定传得人人皆知,那为什么黑衣人却不知道王增的船只已经到了,昭然口里却问:“她状告何人?”

“状告赵氏的独子赵天赐。”

“所告何状?”

杨雪仕顿了顿方道:“她状告赵天赐奸杀之罪,所杀之人……是她的哥哥。”

昭然哑壳了半天:“那她哥哥怎么死的?”

“她与哥哥是外地人,逃难来到赵村,原来叫苏景,住到荡渔村之后就改姓了赵,叫赵景。三年前,赵景被村民撞破企图强、奸另一户村民家的女子,当晚赵氏族人将他关押到了祠堂中,打算等天亮了将他扭送见官,哪里知道天亮之后,赵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荡渔村的村民一直以为赵景是畏罪潜逃了。可赵景的妹妹一直不信,却也没人来理会她。近来却有村民醉酒失足摔落一口枯井之中,而后发现了赵景的尸首。”

“失踪三年,那多半死了三年,赵村人怎么能认得出来这是赵景的尸体?”

“赵景死状极惨,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像是被人折磨了很久,最后才被抛入井中凄惨的死去,离奇的是,他死了之后,面貌居然还算完好,因此村民才一眼将他认出来。”

杨雪仕道:“据赵景的妹妹说,赵天赐一直百般地想法设法纠缠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因为羞于跟人启齿,又顾念家中还有未出嫁的幼妹,所以一直都在忍耐,只期盼能够早点成亲,以绝了赵天赐那点龌龊的念头。至于那桩强奸案更是赵天赐的圈套阴谋,那个晚上她的哥哥本是应那女子相约前去商量亲事,怎么会爆出强奸这等事,而她的哥哥之后失踪也一定是被赵天赐囚禁了起来,直至活活折磨而死。”

昭然道:“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为什么她不报官?”

“此女子性情极为刚烈,但也明白即便她将这案子捅到府官那里,只怕也会先斥她一句奇谈,弄不好反而为定她个诬告有伤风化之罪,所以她选择了半路拦截驸马王增告状。”

“驸马王增应该是不想平白无故被卷进一桩奸杀案中,但可惜附近有你这个御史在。”昭然插了一句嘴,王增当然不想被卷进去,因此才会夜会杨雪仕,可是杨雪仕却有意接近荡渔村定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昭然想通了这节,便问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想如何?为赵天赐脱冤?”

“当然最好能脱罪,这样赵氏才能全力配合于我。”

“赵天赐为人如何?谦逊恭良?”

“恰好相反,赵天赐放荡不羁,是个纨绔子弟。”

昭然不禁默然,杨雪仕好似也知道为难于人,于是道:“若是不能脱罪,那便要想法设法抓到其真实的把柄,逼赵氏于我们配合。”

杨雪仕瞧了一眼昭然:“此事不适合在官衙办,并且他们短期之内也定当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我观你方才看事很有眼力,你又是有这方面爱好之人,所想当是比别人也要更通透一些……”

昭然一时没明白杨雪仕这句你是那方面爱好之人为何意,转念一想不禁面色都绿了绿,拉长了脸道:“我是那方面爱好之人,莫非帮了杨大人的忙,杨大人是要满足我那方面的爱好吗?”

杨雪仕面色白一阵红一阵:“此乃大事,岂可用猥琐之言议之。”

昭然嗤了一声:“这大事也是你的大事,与我何干?你连话也都未有讲个通透明白,我与你素昧平生,也就是见你长得标致,顺手摸了两把,我摸了你,也提醒了你被人跟踪之事,算起来两不相欠,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指使?”

杨雪仕憋了半天,这才长长作了一揖:“若是侠士敢相助雪仕一臂之力,他日除了非道义之事,侠士若有所需,我万死莫辞。”

昭然瞥了他一眼心想,欠个人情还要加上什么道义不道义,不过说到底其实这件事他原本也会跟过去看一看的,一来荡渔村极有可能就是他方才尾随那个大汉途经的村子,二来跟着王增,他才能知道阴离的噩梦到底是什么?

“罢了,反正我这村夫也是闲着,便跟你过去瞧一瞧吧。”昭然装着不禁意地道。

杨雪仕脸上也无多大的喜色,只欠了一下身道:“侠士有这番之心,此乃上天有好生之德。”

昭然心里想帮忙卖力的人可是他,这人却说什么上天的好生之德,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侠士请进来,我与你说一下赵氏族人。”杨雪仕摊开了纸笔。

昭然悠然地道:“你真让我进来,我说不定是采花贼。”

杨雪仕的腰背明显僵直了一下,昭然已经从窗口跳了下去,抛下一句:“写在纸上,插在窗户里,我自会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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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靠近港口,多得是南来北往的游人,自然客死途中的人也多,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场梦中,水母会处于何处,因此觉得明日去荡鱼村还是把自己的容貌易一易的为好。

昭然出了客栈,沿路跑了一阵,果然便寻着了一座义庄。

义庄并非全然是放尸体的地方,更多的是收容族人,养孤济贫之所。

如今虽是初夏,但晚了还是有些风寒,看守义庄的几人窝在门房里喝酒,昭然丢了颗石子进去,一人便从门房里走了出来喊道:“谁啊,谁在外面?”

房中几人便道:“这春夏就是野猫多,别管了。”

昭然这才翻身过了院墙,朝着后厅走去。

借着廊下的气死风灯,可以看见这处庄内约莫十来具寄存的棺柩,有的瞧来甚至寄存了有些年头。

尸体只要一烂,皮就不堪用了,所以昭然也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最新的那具棺材而去,将棺材一打开,瞧见了里面躺着的尸首,昭然不禁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