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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265)+番外

众位写戏的翰林神色微妙地变了变,或低头吃酒,或凑到一起聊天,装着不知此事。

没参与此剧的徐溥、刘健两位学士看着他们又得意又拼命掩饰的神情,轻笑一声,替他们解释:“彼时谢镇抚还未出名,那些才子肯为他写戏,在他升官后却没露面表功,想必都是些不图名利之辈。咱们也体谅这些才子的意思,不用强去寻他们出来了。”

主笔杨才子连声附和,主编李才子也微微点头。

刘、杨两位御史还颇有些不甘。杨应宁素与李东阳交好,悄悄在桌下拍了他一把:“西涯兄不是一向最爱提携后辈才子吗?怎地偏不提携这几位与我等转弯抹角有相救之恩的了?”

国子学丘祭酒咽下一口酒,抹了抹嘴角,笑看着众翰林:“便是翰林院不缺几个才子提携,邱某也愿意收个这样的学生教导。先前我在教坊胡同看过《王窈娘琵琶记》,细品其词句精妙处,全不输前朝的《赵五娘琵琶记》。王窈娘在青楼中唱到一句‘托赖着九重雨露恩,两轮日月辉,这构栏领莺花独镇着乾坤内,便有一万座梁园也到不的’。词曲气势宏阔,颇有有台阁气象……”

杨廷和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未尽之言,镇定地说:“才子词人,思君感恩之心自然都是一样的。”

丘濬笑而不语,转身回去与身旁的费司业,对面几位京卿说:“这回李学士与两位御史能从诏狱平安归来,比那《琵琶记》里写的案子更惊险曲折无数倍。那几位才子听说此事,定还要再作戏本,咱们只等看就是了。”

众人纷纷含笑点头:“这等大事,不只那几位化名的才子,天下人焉有不传唱的?”虽然不能立刻排成戏搬演上台,但也必定会有人托名前朝之事,隐晦写作文章、戏本,渐渐四处传唱,搬演上台。

酒宴过后,众位翰林照常得点卯坐班。如王华、谢迁几位无事闲心的,便问杨廷和还愿不愿意再作一本。

杨廷和推开他们,坚决不答应:“莫害我!丘大人分明已经认出我来了,我再作岂不叫他笑话?何况上回我能写出院本,是因李兄爱徒那本画稿实在好看,我是看了他的才有才思……”

他一指李东阳:“你们先劝动了李学士再来劝我!”

李东阳含笑摇头:“不成不成,那一本图画得耗多少心力,我那好徒儿明年又要下场一试,我还怕他累着呢。”

李学士在狱中连蹲数日,家里都亏得崔燮照应,老父、儿子担心他担心得生了病,也是他请来名医调治,还不知怎么求了锦衣卫镇抚……

他们三人在狱中好吃好喝,这个学生倒是清瘦了不少,两颊的肉都没了,他实在舍不得再叫崔燮劳累着。

他不愿支派学生,修撰张璞却说:“咱们又不是立刻就叫崔燮画图,怎么会累着他?明年二月他就下场了,过了二月十五——顶多过了三月十五,不就有工夫了?到时候不用李学士答应,我也是他的房师,我去找他……”

他当初乡试时亲自取了崔燮上榜,可惜鹿鸣宴后一向没什么机会见面,这回难得有个借口,正该叫崔燮过来见见。

索性拣日不如撞日,也别等二月三月,就叫崔燮来翰林院一趟又如何?

他一撑桌子,站起身问李东阳:“他在国子监几时回来,何不派个人叫他到李家,咱们大伙儿一起去李家热闹一番,顺便当面问他这事?”

李东阳无奈地说:“我拢共只收了这么个好弟子,你就要来跟我抢。他读书正忙,你们作师长的不知道教他些有用的,竟催促读书人弄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张璞笑道:“这怎么算玩物丧志?若没有他那份《王窈娘琵琶记》底本,杨检讨怎么写成院本?没有这院本,谢镇抚怎么能当上镇抚使,办了这样的大案,拿下梁芳、韦兴两个祸国殃民的太监?李学士三人怎么能平平安安从诏狱回来?”

他越说眼睛越亮,到后头不禁得意地自夸起来:“还是我慧眼识英材,一眼就认出了和衷的考卷!”

与他同房监考的梁储背着他摇了摇头,也拿出房师的身份来说话:“昨日的宴会本来也该带着他去的,可惜他得上学,去不得。那就趁今天散学后,咱们再拿些酒菜去李学士家贺一贺。我这就叫人去国子监等他,叫他晚上来李家庆贺。”

到晚上正好跟他说说这出《谢镇抚义救三公》的新戏。

李东阳也拦不住他们,只得随他们去了。

临散值时,翰林院的人心就散了,都早早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酒,却不想都要出门了,忽然有太监传旨,命李东阳即刻进宫。

众人不禁又想到了诏狱,李东阳脸色也沉了几分,定了定神才问:“不知圣上召臣进宫,是为何事?莫非奏疏案又有反复?”

小太监笑道:“那是钦定的案子,怎么会有反复?李大人只管随我进宫,是皇爷有差使要交李大人办——是皇爷得了一幅贺圣寿的好画儿,说李大人文彩华赡,能题出堪配佳画的佳辞。”

他极力夸耀那幅献寿图之华美,又道:“那图万岁早赏过,极喜欢的,绝无半点画的不好的地方!且如今宫里奸恶已除,梁、韦党羽都在诏狱审着,谁敢在此时陷害大臣!”

众人这才定下心,都劝李东阳安心过去作题跋,他们自会在李家筹备好晚上的酒宴。

李东阳半带疑惑地走了,众翰林收拾东西,骑了自己的马、驴、或坐着轿车出门,叫随行的下人买了风鸡、鱼酢、烧鹅、菜蔬、黄酒等物,浩浩荡荡地到了李家。

李家门房出来迎接,看满目翰林,唯独没有自家老爷,又要以为他给捉进牢里了,吓得腿直发软,带着点哭腔问道:“敢问诸位大人,我家学士何在?”

侍读学士刘健当先安慰道:“李学士教圣上叫进宫题画了,一会儿便来了。你先叫人备桌椅杯盘,安排宴习,等着你家大人归来。”

他们进门先去拜见李东阳的父亲与继母,李家四爷带着侄儿出来招待,一家老小如惊弓之鸟,也是一遍遍问他怎么没来,是否又得罪了皇上。

几位翰林再三保证,他就是去题个画儿,宫里如今都叫谢镇抚整肃清净了,不会再有人敢陷害他的。

好容易劝好了李家上下诸人,谢迁感慨道:“想不到咱们竟有一天心甘心愿地要赞颂锦衣卫了。”

刘健笑道:“你们方才商量着写院本时,难道不心甘情愿?”

众人相互顾盼,都不禁失笑。

崔燮叫人拉到李家,进了厅堂便看到一群学士在座,未来的内阁学士见他进门就朝他微笑,还招呼他:“和衷,来坐这里。”

崔燮幸福得有点儿晕,连忙上前打了个罗圈揖,见过诸位大人。见礼时,他也发现李东阳不在,眼神一径到处扫,张房师便主动解释道:“李学士叫宫里人叫去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崔燮神色凝重,身子紧绷,像是马上要跑出去敲登闻鼓,连忙握着他冰凉的手安慰道:“圣上新得了一幅贺寿图,因李学士文彩最佳,要召李学士进宫题画而已,并非坏事。”

原来只是题画,幸好幸好。

崔燮轻轻吐出胸口闷气,正要给他们扯出一抹笑容,忽然想起李东阳去题的是贺寿图,那丝笑意就凝在了嘴角——那幅要题跋的图,不会是他画的神仙贺寿图吧?

别的贺寿图会不会也有像他那幅一样,就写个年月日,盖个章的?

崔燮笑得实在太僵,还不如不笑好看。几位翰林都不忍心看,张房师不由得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劝道:“你恩师是真的有正经差事要办,不会再有人陷害他了,就是有,北镇抚司里有谢镇抚这样的正人君子在,也能再证明他的清白。”

他这一晚上真心实意地夸了谢瑛不知多少回,夸起来越来越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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