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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272)+番外

安千户对着家里那一摞书发愁,别人却没有烦心的,买的只嫌不够,又叫家仆排着队多买几份送人。这书写里画的是大唐开元年间故事,又不涉时事,又不违公义,关键是画得精致绝伦,文字满篇锦绣,送出去不丢送的人的脸,收的人也看得着,不至于摆在案头上落灰。

岂止是这些千户,就连藏身马甲后,绝不肯暴露真容的作者也没少留书送人。还不只当作小儿看的东西送与子侄辈,而是公然送给同乡、同僚、家中亲友,只不提里面的文章多么值得品读,而是说京中兴起了最新的印书形式,外乡人没见过,他们特地搜罗来叫众人开开眼界。

崔家也打包了许多份连环画,四处当作年礼送出去。崔燮给两位新收的徒弟也各送了一本,叫他们开开眼界,张斋长一面劝他别惯坏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面笑呵呵地收下了节礼,反送了他一小瓶御酒和许多贵重礼物。

崔燮惊讶道:“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又不是那等要客套来往的,怎么送这样重的礼?这御酒……”他眉头一轩,低声问道:“莫非宫里有好消息了?”

张斋长轻轻点头,满面喜色简直控制不住地要从皱纹里流出来:“皇后娘娘亲自用彩纱系了小女的右臂,另两位陪选的姑娘都已赐银还家了。听说是等过了新年就要行礼,和衷……”

他又是笑,又要流泪,脸上扭曲出了一种奇异的神色。崔燮竟比他淡定多了,毕竟是早就知道了弘治帝要取一位张皇后的,但高兴也是一样高兴,拱手贺他:“恭喜张老爷得了古往今来第一佳婿,往后令嫒必当万事如意,无忧无虑。”

“是,是,借你吉言。”张斋长拉着他又哭又笑,抱着礼物抹了半晌眼泪,笑道:“如今天色晚了,晚上不好强拉你喝酒,等过年时,你可千万要来,我要设一桌酒席宴请你和咱们同窗的好友们!”

崔燮笑道:“未来国丈翁的酒,我自然要去喝,还要痛饮一场。”

想不到张斋长的女儿竟然就是张皇后,那个他曾在讲学时见过,在老师们走后孤独一人留在大殿里的瘦弱小太子也要成亲了。

成亲了好,以后有个太子妃在殿后等他,太子再送先生们出去时,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他满怀喜气地回到家中,趁着天色还未黑透,先画几张新连载的分镜。等到全黑下来,就只能比较、修改经义文和策问了。正画到安千户在海船上杀了倭奴,准备举火引围在附近海面的两位徐千户与水军中人过来时,房门忽然被人激烈地敲响,小松烟在门外大声喊道:“公子!公子!李家来人报唁了!”

什么?哪个李家!

他蓦地起身扔下笔,拉开房门,便见小松烟挣得一头是汗,抓着门框叫道:“李家老太爷故去了,李田泽大哥过来报信,公子快去看看吧!”

崔燮立刻锁上书房,吩咐他拿了素白衣裳给自己换上,叫管事人备上表礼,骑着小白马奔向李家。

第186章

成化二十二年腊月二十八日, 李东阳之父李淳过世。满城都备着迎接新年, 李家悲痛没在这片欢悦的气氛中,只激起了一道小小的涟漪, 很快便被爆竹声与处处祭礼的香烟淹没。

成化二十年的最后一天, 李东阳丁忧的奏本被批下来, 正式去职,带着幼弟东溟与一班子侄辈在家中料理丧事。崔燮这个做弟子的也在李家帮忙, 领人搭灵棚, 叫绸缎铺送来早先屯下的白麻布,由李家的女眷们缝制丧服。

他家祖上虽是茶陵人, 但在京中住久了, 丧仪也是按京里的风俗办。一面由孝子跪席迎送宾客, 一面便请和尚、道士念经卷,大张鼓乐,宴请宾客,又命家人去东岳庙与佛寺、道观布施……

李家上下忙得几日没合眼, 李东阳父子也都像是重病了一场, 脸色苍白, 眼皮红肿。唯有麻老夫人与其所出的四爷李东溟天生体质较好,能撑得下来。

崔燮只除回家祭祖、拜年那两天,剩下的时候都常往李家跑,又请名医开了补药叫他们一家吃着。这家人的体质实在都太差,之前只盯着兆先师弟分健身,往后连李老师也得盯盯, 不能让他成天喝酒,或是在屋里一待一整天地读书作文了。

李老师身体迅速衰弱,不只是因为疲惫,更因为伤心。

崔燮在他哭灵哭得几乎晕倒时把他强扶回屋,从廊下风炉上盛了一碗补身的黄精粥,盯着他喝下去,强硬地说:“老师不能再这样自苦了。师公在日一时担心儿孙辈,先生若这样糟践自己,师公英灵如何安心,兆先师弟他们将来依靠何人?!”

李东阳叹道:“先翁遽然过世,何尝不是为了担心我?以阮步兵之脱略,居丧时亦呕血数升,我等俗人又岂能免蓼莪之悲……”

他觉得自己并不算衰毁过度,只是一直以来丧母、丧弟、丧妻、丧侄的悲痛在这时刻又因为父丧重新涌上心中,他还需要些时间来平复。

崔燮默默坐在床边陪着他。这个时候,任何言辞都是无力的,只能更添烦郁,唯有时间和忙碌才能让哀思淡化。对这种痛苦,崔燮比李老师了解得更深,因为他大约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亲身经历过死亡的人,而在穿越后,又孤独而隐秘地葬下了一位无人知晓的死者。

他坐在李东阳身边,在院里和尚们的经咒声中,门外家家迎新的爆竹声中,互相庆贺的拜年声中,默默地回忆着这一生体味过的生死别离。

李家的亲友流水般地来祭拜,谢瑛也换了素衣,低调地进门上了枝香。李东阳十分郑重地谢了他,谢他能让老父看着自己还家,也谢他在牢中对他们三人的关照,还谢他平素对自家这个学生的关照。

谢瑛躬身答道:“这是谢瑛份所应为,大人不需道谢。”

李东阳苦笑道:“世上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的事。谢镇抚的苦心李某都清楚,却不能装作不见。”

他想留谢瑛吃了酒再走,谢瑛却怕这镇抚使的身份叫谢家人和客人们害怕,未肯留下,李东阳于是便叫崔燮替自己送客。

他们就像别人一样低声说着李家这些日子的情形,又都穿着低调的素色衣裳,并没什么特别的。直走到门外,谢瑛从拴马石上解了马缰,牵着马回望崔燮,说道:“你也要保重,多劝劝李先生。老先生这年纪已可算是喜丧了,你教他为国保重有用之躯,将来朝廷还多有用他的地方……”

崔燮十分自然地拉住他的马缰,应道:“我也如是想。生死有命,咱们能活一天就好好儿活一天,便到最后也无遗憾了。”

谢瑛在这四面悲声的环境里也生出了颇多感触,叹了一声“人生多故,忧多乐少”,目光从崔燮手上滑到他脸上,眼中才多了几丝明亮的光彩,感慨地说:“和衷,你长大了……不对,你早就是个懂事的大人了,是我不该一直把你当孩子看。”

崔燮浅浅一笑,摇着头说:“我认得你的第一天就不是孩子了。将来有一天,咱们俩能没人打搅地待在一块儿了,我就告诉你从前的事,以后的事,都告诉你……”

谢瑛低声道:“我也有许多以后的事想和你说。”如若能够,以后也想常能在一起说两个人更加‘以后’的事。

两人执手道别,各自回去忙碌眼前的事,也为所期待的‘以后’努力铺垫着。时光就在这忙碌中苒苒而逝,有人抛弃世间悲喜逝去,有人却刚刚迎来一生荣宠的起点。

在李家头七才过,还没来得及从悲伤中抽离时,张家却迎来了天赐的好消息:因张氏女被选定为太子妃,其父张峦也承恩授为鸿胪寺卿。婚礼就定在正月里举行,全家上下都有封赏。

崔燮忙又往张家道贺,并代妹妹转送了张姑娘许多锦荣堂特制的彩妆、花露。

再两日后,便是正月初八,《锦衣卫》连环画的第二册 终于上市。这回正赶在众官员、百姓都要休息的年节里,排队买书的人比上回还多,大半条街都是排队抢书的,誓要第一眼看见安千户女装的模样,人潮汹涌得用木栅都隔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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