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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1011)

她的手是放开了的!

彻底放开,不会再拉他一下,就如自己之前,先放了手!

芳菲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停留。

直到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弘文帝才猛然跳下床来。桌上,放着她的药盒,揭开,还冒着热气。

就如一个人的前半生,就如一段快要过去的感情——热气散尽,一切不再。

而芳菲,她竟然还记得那一个一年之约!!

他都忘了——在那个儿子生病啼哭,赵立却请不回她的夜晚,他就彻底忘记了!愤怒之下,破罐破摔,越走越远。

乱花渐欲迷人眼!

他在纸醉金迷,在绝望放荡里,已经回不了头了!等到瓜熟蒂落,等到烽烟四起,才明白,这一场噩梦陷入太久了,一切的凉薄,形如自己的祖先,形如历代的帝王!这才明白,为何会有不公平——就如父皇的不公平,连一些孩子的面容他都想不起来!

就如神殿摔死的两个小王子,父皇连哀悼自己难产死掉的孩子,也不曾过多为他们哀悼!

凉薄,原来是父子传承的!

他颓然靠在门上,喘息着,眼前一团漆黑。

人生,失之毫厘,便差以千里。

无数的人都在错过,又有什么办法呢?

夕阳,落在天边,要坠不坠的。

正文 3617.第3617章 大不了痛哭一场10

夕阳,落在天边,要坠不坠的。

宏儿已经被赵立等护送回去。芳菲一个人走在山间小道上。北武当的仲夏之夜,天际高远,云彩浓艳,流淌的瀑布,缎带般的山涧……每一处,都是风光绝佳。

她往前走了很久才停下来,坐在一块几乎算得很丑陋的大石上。

抬头看时,才发现这是通往罗迦陵墓的路——只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但是,她没有走近。好多年了,再也不曾走近过了。

为先帝守陵的太后,竟然不敢真正去谒见先帝,驻守洒扫。

那么强大的屈辱——于罗迦而言,那是屈辱么?

可是,罗迦呢?他不也有过小怜,张婕妤?甚至以前的那么多妃嫔,那么多儿子——为什么男人就不是屈辱呢?

弘文帝也生了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女儿,为什么他们可以和别的任何女人生儿育女,鱼水欢乐,事后,不但他们自己不觉得耻辱,而且,世人也不觉得耻辱呢?

只有女人耻辱!

只有女人觉得女人是耻辱的!

所有人都为弘文帝不平,自己呢?

世人对女人的要求,何等地苛刻!

她忽然愤愤不平,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谁知道一个女人的艰辛呢?

罗迦在责备自己,群臣在指望自己,弘文帝在警惕自己,儿子,要依赖自己……自己呢?唯独为什么就是没有自己呢?

自己的这一生,比之弘文帝,何止艰难百倍?

就因为自己一直隐忍,一直苟且偷生,所以,他便可以大摇大摆地,做出比自己更加痛苦的样子——让自己觉得亏负他!

其实,到底是谁亏负了谁呢?

她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甚至连哭泣,都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犹如一只见不得光的地老鼠。

人生有什么了不起呢?

大不了痛哭一场!

哭过之后,还不是明日复明日,日子要过路还长。

————PS:今日到此。周六一早更新。

正文 3618.第3618章 皇帝太子1

两日之后,弘文帝宣布痊愈,着手处理政事。

在回平城的头一日,再下一道诏书,册封小太子为皇帝太子,同时,太子太傅京兆王另赋要职,由冯太后推荐的能臣中书令李冲出任太子太傅。

诏书一出,众皆哗然。

太子太傅由李冲出任也就罢了。

皇帝太子——这个实在太离谱的词,把大家都雷住了。这还是个新名词,之前,从未有过的。也就是说,弘文帝,已经在太子的基础上,把儿子完全当大半个皇帝了!

所以叫皇帝太子!

一生,再也不许废立。

消息传来时,冯太后正在慈宁宫教导孩子念书,传旨的是弘文帝本人。

没让任何人通报,自己悄悄进去的。

宏儿见父皇再来慈宁宫,而且满面笑容,他许久不曾见父皇如此,这一欢喜,立即跳起来:“父皇,父皇……”

伸手就去抱他。连沾染了墨汁的手也不管了。

和其他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那么浓烈的感情,甚至不因为自己曾经喝斥他而有任何的改变。

弘文帝紧紧搂住儿子,心情,那么轻松,那么愉悦,仿佛一股强大的辛酸和喜悦在胸口交织,要爆炸一般。

他见儿子用毛笔写字,脸上沾染了一团的墨汁,样子十分可笑,一把搂住他,轻轻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墨迹,柔声道:“宏儿,今天写的什么?”

“父皇,你看宏儿写得好不好?”

“好,真是好极了。”

他仔细地看,称赞了儿子,见儿子小脸上满是喜悦和自豪,这才拿了圣旨给他:“宏儿,你看,这是什么?”

宏儿拿起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完,抬起头,又惊又喜:“父皇,不要以前那个太傅了么?”

“对。李冲做太傅,他讲得更加有趣,宏儿一定会喜欢的。”

正文 3619.第3619章 皇帝太子2

“对。李冲做太傅,他讲得更加有趣,宏儿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冯太后,不经意的。她在一边,淡淡的,他看不出表情,只知道她在认真地听宏儿念。

“哈。宏儿真是开心,李太傅讲课才有趣呢!比之前的任何人都有趣……父皇,李太傅说,以后要教宏儿黄老之术,什么叫黄老之术呀?”

“等宏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父皇,这个皇帝太子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宏儿是我们北国的小皇帝呀?父皇百年之后,宏儿就要做皇帝……”

芳菲一直站在一边,没有作声。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弘文帝,除了偶尔必要的政事交谈,此外,绝无任何一句私人言语。此时,听得弘文帝这句“百年之后……皇帝太子……”,竟微微有点不安。

弘文帝下这道诏书,可不是他忽然异想天开,而是因为心里长期的堵塞——自从那日最后的一场争执之后,他便明白,纵然自己和冯太后的争吵,那也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有时争吵也是一种幸福。怕的就是,连争吵的人也没了。

那么疲倦,那么惊惶,那种失去的痛苦和悔恨,又不知道如何弥补的遗憾,只恨不得,马上把儿子扶持上皇位——只要她们母子平安,一辈子有保障,马上让儿子做皇帝,他都愿意。

“父皇……你一直做皇帝,宏儿做太子,这不是很好么?”

每个孩子,都希望不长大,一直让父母遮风挡雨。

每个父母,也希望真的一辈子能够为子女遮风挡雨。

但是,岂能真正遮挡一辈子?

他笑起来,小孩子的时候,当然是做太子好。但是,十八九岁后,成年后,变成了老太子,处处受人掣肘,就如当初的自己,有力气也使不出来,长长久久地做太子,便成为了一种悲剧。

正文 3620.第3620章 皇帝太子3

“宏儿,父皇一定把一切都给你准备得妥妥帖帖,让你做一个做好最稳固的小皇帝。”

“父皇,宏儿现在也很稳固呢!”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稳固,而且,他还不曾见过自己那么多的——兄弟——意识里,父皇是自己一个人的,而且,也只爱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