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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1129)

充满了无限的朝气。

她从里间出来。

看到儿子跑起来,这时,就不像个小皇帝的样子了,一进门,就抱住她,无限亲昵:“太后,我饿啦,好饿耶……”

她笑眯眯地拉着儿子的手,看到弘文帝就在对面。

脸上也是那种很平静的笑容。

温馨而和睦。

她不经意地开口:“我已经叫人备好饭菜。可以用膳了。”

弘文帝柔和地看着她。

此时,她穿一身很舒适的便服。色彩不浓烈,也不晦暗,恰到好处。这些日子,她不问政事,深居简出,一如一个普通女人。

在家等着丈夫儿子归来,闲暇时,做几个拿手菜。

或者,给他们准备一杯香浓的热茶。

弘文帝忽然觉得很幸福。

那是一种真正情感交流上的幸福。

仿佛自己和她的距离,从未如此亲近——不再有任何的防备;也不戒备,不互相警惕,也不互相攻击。

一如那些20几岁时的岁月。

美好而单纯。

就如她当年的笑脸,那些年轻而傻傻的话。

他在御膳桌边坐下,一如男主人。

此时,她和儿子,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一左一右。

没有任何的区分,就如普通人家。

宫人全部屏蔽,反倒是他站起来,替她和儿子盛饭,心里非常的喜悦:“宏儿,你看,今晚太后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菜,要多吃点。”

孩子很高兴:“太后,以后,我每晚都来这里吃饭么?”

弘文帝立即代替她回答:“当然。宏儿,以后,你照旧和太后一起用晚膳。”

心里当然存着疑虑。

儿子那么小,小皇帝的饮食起居,必须有人过问。怕有人下毒,或者其他之类的。如果没有一个精明强悍的人,其他人,又岂能放心?

父子二人,同气连声,只道太后什么都肯答应。

这一顿饭,吃得那么愉悦。

直到去正厅坐下,热茶上来,芳菲才淡淡地问:“陛下,你何时出征?”

弘文帝本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听得她问起,才说:“从粮草估算,大约一个月左右启程。”

芳菲默然,没有回答。

一个月

以弘文帝这样的身子,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就只需要一个月?

她几次想阻止,但是。每每话到嘴边,总是说不下去。

弘文帝反而很释然,语气非常轻松:“芳菲,你别担心。这一次,如果凯旋而归,也解除了我们北国的大患。”

那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就如当年罗迦的出征。

再怎样的凯旋,也换不来,最后的活命。

唯有宏儿,察觉不到大人之间的秘密,依旧撒娇,欢笑着要父皇给自己讲一些出征的故事。

弘文帝不拒绝他,就给他讲自己第一次出征的故事。

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芳菲也一直倾听。

直到晚了,他才亲自领着儿子,温和道:“芳菲,我先送宏儿回立正殿。”

“陛下,你也该先去休息,宏儿自然有人送。”

他非常坚决:“我想这一个月,自己亲历亲送,教宏儿,接送他。”

因为,过了这一个月,就没时间了。

他知道得很清楚。

芳菲再也没有话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去。

整整一个多月,弘文帝再也不曾在其他妃嫔面前露面。也从未举行任何的宴饮,或者联欢。除了小皇帝必须按照礼节的一次,他只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太上皇帝,从此不近女色。

他对自己的妃子们,对那些年幼的儿女们,并无感情。

既不召见她们,对于她们主动的请安,也一概拒绝。

他避而不见,每日,只关心小皇帝的学习,关心国家继承人是否能够合格,顺利地走下去。

此外,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妃嫔们的焦虑,可想而知。

都在忐忑不安的考虑,难道,太上皇帝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以往,群臣们闻言,自然会上书,直言建议皇帝陛下,应该保持一颗公心,保证后宫的安全和稳定。

可是,此时此刻——太上皇帝宠不宠幸谁,有什么紧要???

太上皇帝生不生孩子,妃嫔如何——都已经不再群臣的责任范围以内。

小皇帝才是关键。

失去了群臣支持的妃嫔们,只能一个个感叹青春易逝,太上皇帝薄情,也没任何办法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弘文帝出征在即。

满朝文武,举行了太上皇帝亲自参与的最后一次早朝。

全是关于出征的决定。

是李冲主持的龟甲占卜,抽签:上上。

众人都很高兴,大呼万岁,说这一次,铁定要大胜南朝,凯旋而归。

弘文帝自己也很开心。

甚至他的战马,出征的铠甲,龙袍,都穿上了,只为这最后一次的战争动员令。

正文 3763.第3763章 生离死别2(5K)

小皇帝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忽然很激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皇金戈铁马,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意义——尽管还是在后方,可是,已经亲眼见识,皇家的军队,如何要浩浩荡荡地出发。

宫内震动。

嫔妃都那么不安,议论纷纷:太上皇帝御驾亲征。

此时一走,以后,相见何期?

大家都忍不住了。

有些人,甚至想结伴去找冯太后,希望恳求太后,留住太上皇帝,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是,当她们的联名到了米贵妃处,便戛然而止。

此时的米贵妃,已经是米太妃了。

一下升了级。

当然知道自己此时身负的责任和重担。

———其实不是重担,而是没得任何重担了——就是宫内一群富贵闲人。

所以,当她看到另一群富贵闲人,要去游说冯太后的时候,既不支持,也不参与。也不阻止。

那些人,个个是何许人也?

都是人精。

见米太妃都不敢出面,谁还愿意去?

大家紧锣密鼓地商量一阵子,便鸟兽散了。

只弘文帝牵着儿子,容光焕发。

甚至,当他们父子俩走进太后的宫殿时,笑容都爽朗了起来。

芳菲站在门口,远远地看到他们。

此时,正是春天最好的时候,宫廷里的树叶全部发芽了,绿成一片,凉风习习,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她甚至看到那些花树——从昔日的燕国来的花树,也都郁郁葱葱,逐渐有了繁茂的花苞,开出繁盛的花朵。

这些树木开花了。

种植了二十几年,终于开花了?

她站在花树下,折下一支花枝,拿在手里。

这一日,她换了一身衣服,色彩鲜艳,但依旧不失端庄。云鬓乌黑,堆积在脑后,只用头钗固定,没有再使用任何的首饰。

弘文帝很远就看到她,慢慢地停下脚步。

今夕何夕,似水流年。

仿如当年太子府的后花园。

彷如那个一尘不染的洁白的少女。

蓝色袍子,红颜如花。

就连笑声,都透露出清淡的花香。

他微微恍惚。

看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

他一身轻便的铠甲。

一扫昔日的病态,变得那么雄壮魁伟——是铠甲让他魁伟?

是出征的这口气让他魁伟?

或者,是他的血脉?

祖先的那种不停流淌的血脉?

这魁伟,令他的颜色加深——几乎这一辈子,她都不曾见过他如此的伟岸,雄姿英发,皎洁而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