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跑到了一片平整的草地,四周都是野花的香味。
她忽然松开他的手,奔跑起来。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
就如看着淙淙流水之下的一只轻盈的小鹿。
她的声音,也那么轻快,细细的,缠绵的:“陛下,你来追我呀……”
他笑着,长腿伸出,几步跑过去。
她的奔跑的脚步,远远比不上他的轻快,很快被他抓住。
从后面,拦腰抱住,手如灼热的铁桶一般,热气洒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嘎:“小东西……我太开心了……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往下,已经来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是情人才知道的彼此最愉悦的感觉。
她只是笑,咯咯地,轻轻地喘息。
他的手,拥抱得更紧,狠狠地,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的自由自在了。
她浑身瘫软,整个人,如一池柔软的春水,几乎要完全融化在他的怀里。
草地,那么柔软。
清风,那么舒服。
他抱着她,坐在草地上。
抬头,看着那样舒展的一轮月光。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的头,依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种出奇温存的力量,甚至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充满力量的男人的味道。
他的下巴轻轻地蹭在她的头发上,“小东西……小东西……”
并不是要说什么,只是喜欢这么叫着她。
她微微扭头,忽然搂住他的脖子:“陛下,我们以后都这样在一起么?”
他笑起来。
她却牢牢地盯着他。
月光下,他的眼睛可真亮啊。尤其是他坚毅的脸庞,经过这么多年岁月的侵蚀,一点也不曾降低他的容颜,反而带来一种沧桑之后的傲岸。
她愤愤不平的:“没天理,陛下,你为什么还那么帅?你都那么老了!”
他的手,悄然地往下,放在她的腋下,不经意的:“小东西,我很老么?”
“至少比我老,可是,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太没天理了……可恨……”
她说不下去,那腋下的手动起来,只能咯咯地笑。
笑声里,嘴唇被封住。
是他的嘴唇,紧紧地,封在她的柔软的唇上。
她的嘴唇那么甜蜜,清新,就如这山间的清风明月,花香怡人。
就如他这十几年的禁锢和压抑的欲望……小木屋里的缠绵已经成为过去,身子里奔涌而出的热量,每天,都需要释放。
“小东西……小东西……”
“唔……陛下……”
她口齿不清,身子比他还滚烫。
正是一个女人最孤寂的时候,被拥抱在这样强壮有力的怀里,还能说什么呢?而且,那是自己最爱的人——不不不,是最爱自己的人。
那是重逢后才知道的,他对自己的爱,隐忍,付出,远远超越自己对他的付出。
“小东西……我们……”
她缠绵在他的怀里,悄然地,小小声的接下去:“陛下……我忽然好想生个小女儿……我一直没有小女儿……”
这话,如最厉害的****药物。
他浑身上下,几乎都沸腾起来。
狠命,狠命地抱住她。
永远也缠绵不够似的。
月光,一望无际地洒下来。
山上,充满了一种清甜果实飘来的味道。夏末秋初的北武当,到处是开始有累累的硕果,一如旁边,那些即将成熟的金苹果的香味。
两个人倒在草地上。
芳菲的头是晕的。
但是,并非是那种疼痛,而是一种狂喜到极点的眩晕。
额头上都是汗水,身上也是汗水,就如很多年以前一样。在他的怀里,才能得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
甚至他强健的手臂带来的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如身体里奔流不息的热能,是他的某一部分,和自己的某一部分,那么胶着,没有一丝半点的距离——就如一个新的生命一般。
将昔日的隔阂,距离,将那些过往的岁月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在最热切的含糊里,喃喃自语:“小东西……我也想有个小女儿……想了很久很久了……”
她咯咯地笑:“我也是……我也一直希望啊……”
他更加用力,几乎将她揉碎一般——但是,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只有他的热烈带来的那种无限的欢乐。
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仿佛是她这一生,才发现的这样的欢乐。
失而复得,方特别珍贵。
月光下。
她忽然看到他的脸。
那双凝视的深切的目光——这眼里,除了此刻的她,此刻的缠绵,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那么欢乐——觉得自己是唯一的欢乐。
从此,罗迦的家国江山,罗迦的儿子国运……一切,都不足以成为任何的障碍!
一切,都复苏了。
一切,却是模糊不清的。
越是幸福,就越是纠缠。
竟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
“嗯。”
“陛下?”
“嗯?”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沉浸在刚刚过去的激情里。
她如一条软绵绵的蛇一般攀附在他的身上,悄悄地:“陛下……我们真的以后都这么在一起?”
她已经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了。
罗迦忽然笑起来。
月光下,看到她的洁白的脑门——头发已经散乱下来,遮住了脑门。
昔日的大脑门少女,看起来,就像宏儿一样,一点主意也没了。
“陛下,你说,我们真的就这样一起么?”
她固执地问,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罗迦呵呵直笑,大手抚摸在她的脑门上,将那些乱糟糟的头发拂开,露出她充满了狐疑的眼睛:“小东西,我们不在一起,还能干吗?”
“可是……可是我真想有个女儿呢,怎么办?”
尤其是他刚“死”的那些日子,几乎渴望到发疯了;如果有个小孩子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北武当的孤寂,也能增添无限的乐趣。
所以,对宏儿才那么的热爱。
就算是那个混乱的夜晚带来的,也早已成为了她的生命,不不不,比生命还重要——那么多年的辛苦日子,如果没有宏儿,一个深宫寂寞的寡妇,能熬得过去么?
但是,宏儿,已经逐渐要长大了——而且,因为他是皇帝,再也不能如小时候一般承欢膝下了——在皇家的残酷的教育里,他必须过早地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威严肃穆,不苟言笑,才有皇帝的气派;否则,大臣们便会不厌其烦地规范他的言行举止。
罗迦本是躺在草地上的,此时,却坐起来,轻轻搂住她,看着她的眼睛。
“陛下……那怎么办呢?”
她的眉头,几乎皱成了核桃一般,贴在他的耳边,小小声的:“陛下……我不敢呢,想不到办法,怎么办?”
他笑起来,也低声地:“你是大夫,你不知道么?”
她佯怒:“哼,你就是不肯负责……不理你了……”
他笑得那么愉快,这种愉快,是发自骨子里的:怀里的女人,一本正经,在想着这个问题呢!这一刻,她不是冯太后,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想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