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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165)

“而且,老臣还担心,王肃等人乱了朝纲第一次,就会乱我朝纲第二次……”他一顿,不再说下去了。

“任城王,您担心的是?”

“立子杀母,是我北国的古老传统,老臣担心,他们会再在上面大做文章,到时……”

他再也不说下去了,只偷眼看太子,但见太子毫无异状。

可是,此时太子心里真的是翻江倒海。原来,父皇暗示李俊峰大将军的废黜立子杀母,也许是另有深意?也许,他要保全的,并非李玉屏,而是芳菲!

也难怪,北国的祭祀制度保存了这么长时间,父王也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但是真的落实到行动上却百般犹豫。但芳菲一进宫,他的所有犹豫都飞了,大刀阔斧,说干就干,朝臣们还在懵懂中,连争议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拍板做了决定。

如果不是芳菲,父皇他何必在意李玉屏的生死?

心里又急又怕,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

心里又特别恚怒,任城王这是想暗示什么?表面上为了北国,还不是抓自己的手去捉蛇。

可是,他却依旧保持着无动于衷,像没有听明白他的暗示,淡淡道:“任城王,你想必是过滤了。王肃等人跳梁小丑,如今还是小臣而已,岂能翻得了天?”

任城王见太子如此“愚昧”,完全不开窍,很是恼怒,却只能强忍着:“老臣也只是操心皇室江山。”

太子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说:“我看看吧,尽量劝劝父皇。”

任城王喜道:“殿下辛苦了。老臣告退。”

他亲自将任城王送到门口。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正文 603、四面楚歌5

任城王回过头,欲言又止,还是再次开口:“殿下,老臣这话堵塞在嗓子里,不吐不快啊。”

“任城王有话请直说。”

“牝鸡司晨,自古大祭。若是冯昭仪再生下儿子……”

太子淡淡道:“冯昭仪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什么靠山,不会有什么外戚会坐大……”

“通灵道长难道不是她的靠山?陛下对通灵道长可是非常信任的。”

太子当然不会告诉他,芳菲其实跟通灵道长并无多大关系,而且,芳菲一介孤女,根本连父母亲人都没有一个,岂能乱什么朝纲?

“通灵道长出家人,没有追名逐利之心,任城王你大可放心。”

任城王十分失望,自己说了这么多,太子却只是百般推诿,便只好告辞,怏怏地去了。

太子回转身,只有他和李奕。

他长叹一声,皇宫的事情,千头万绪,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自己连芳菲都要防着?心里忽然无限酸楚,便走回书房,连晚饭也不想吃了。

李奕垂手:“殿下,您吃点东西吧。”

“我实在没有胃口!”他摇头,非常沮丧,终究还是忍不住,“李奕,你说,为什么那些人老是这样防备冯昭仪?”

李奕不慌不忙:“只因陛下太过的宠爱。娥眉自来善妒,加上北国贵族里的那些老顽固,总是将祭祀法令被废黜的事情有意无意怪在冯昭仪头上,所以,当然不想她得势。”他有些意味深长,“殿下,冯昭仪生性单纯,您其实不必为此忧心忡忡。”

太子摇摇头:“我不是为自己忧心忡忡,我是担心,她这样下去,迟早会闯出大祸。到时,只怕……”她根本不适合在宫里生活,一点小错误就会被人无限放大。朝臣们谗言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尚且可以帮她挡着一二,可是,别处呢?

恩宠如林贤妃,也有被贬黜的时候,芳菲不知死活,父皇又能容她多久?

正文 604、六宫粉黛无颜色

琉璃殿。

张婕妤身子骨单薄,那一次藏在床底下之后,受了风寒,加之又气又急,竟然一病不起。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由于心情不好,三分的病便做成了七分,可怜楚楚,如一个病美人。

心腹宫女不时前来回报:

“娘娘,陛下怒气冲冲地回去了,听说没进立政殿……”

“娘娘,陛下去御书房,至今没出来。您放心,他不会再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娘娘……”

她这才安心地躺下。

次日醒来,已快中午了,只见奴婢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口不敢言。心里忽然觉得不妙,厉声道:“你们何事瞒着本宫?”

“娘娘,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

“快说,那个肥胖贱婢如何了?”

宫女不敢不说,垂着头:“回娘娘,那狐媚子装病,听说昨夜,陛下广招御医为她安胎,还大肆赏赐了御医。而且,而且……”

“快说下去,陛下昨夜在什么地方过的?”

“在……在立政殿……宫女彩云还说,陛下亲自去给那个狐媚子拿东西吃……”

张婕妤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晕厥过去。自己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陛下,他竟然不顾屈辱,又去留恋在那个狐媚的床前。

他可还有几分人君的尊严?

张婕妤这一病,就更加难受。每天只是病怏怏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罗迦的影子。心里更是寒怆,那个肥胖贱婢需要安慰,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么?

她夜夜垂泪悲叹,只恨自己命苦。

到第三日,更是等来一个晴天霹雳,陛下竟然下令,替冯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祭祀山川。她听得这个消息,简直头晕目眩。这次就不是钻床底下的问题了,像是被人狠狠地煽了几十个耳光,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陛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纵容那个贱婢!以后,谁还敢与之争锋?

不止张婕妤,六宫也被震动了。冯昭仪跑去“捉奸”,陛下不但没有丝毫惩罚她,反而给她的孩子祭祀山川。就连左淑妃,也呆在玉堂,识趣地不再走动,也不再去招惹罗迦了,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沦落为第二个张婕妤,惹人笑话。

罗迦来时,也不知是过了好几日了。

闻得君王终于前来,张婕妤被侍儿搀扶着,下了床,久久地跪在地上。

“爱妃,快快请起。”

“陛下……”她只叫得一声“陛下”,哽咽着再也说不下任何一个字了。无限的委屈,无限的痛苦。

罗迦但见昔日冰清玉洁的美人,变得如此憔悴,却更添了清丽,尖尖的小下巴,仿佛刚刚经历了雨打之后的桃花,带着一种病中的微红,更惹人怜惜。

他也颇为心酸,又很是愧疚,只低声说:“让爱妃受屈了,唉!”

但得这一句“爱妃受屈了”,张婕妤更是泪盈于睫,轻轻拿出帕子,拭着眼泪。

“爱妃,朕给你带了点礼物……”

宫人捧上来一斛珍珠,两支珊瑚,三套翡翠首饰,在诺大的锦盒里,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陛下,臣妾资质鄙陋,不敢拜领,否则,又要惹来一顿屈辱……”

“唉,爱妃何苦如此?朕也知道你受屈了,都是朕不好……”

就这样空洞的安慰?这算什么?张婕妤哭得更是厉害。

“爱妃,你好好休养身子。不要和冯昭仪计较,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年幼无知……”

好一个年幼无知,冯昭仪都二十出头了,难道还年幼?左淑妃还比她小着几岁呢。就是自己,也才大她四五岁,冯昭仪年幼无知,若是换了其他妃嫔,会不会也是一个年幼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