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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886)

通灵道长点点头,声音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慈悲之意:“贫道马上带您去。”

两人沿着刀雕斧刻的石壁,一往无前。谁也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情发生。

直到尽头,他才停下来:“道长,劳烦你先去看看他们……”

看看他们,她,和他!

此时,异常的恐惧,她的出走,儿子的忽然悄无声息,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通灵道长立即道:“贫道马上去。”

通灵道长是往玄武宫的方向去的。罗迦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他自己也站在一条分叉路口。前面是通往一个隐蔽的地方;后面,是下山的小径。

魏晨毕恭毕敬地从暗处出来,绝口不提听到的事情,就如一切不曾发生过一般:“主上,走吧。”

他摇摇头,从浓密的树荫里看出去,山间的小道开满了野花,一如那一年的重逢:自己和她,也是经历了致命的纠纷:难产,冷宫,人生从最阴霾里走过来。

可怜的芳菲,她这一生,其实,又何曾真正有过什么快乐的日子?

就如那虎符,也是外强中干的。叫嚣了一阵,竟然选择了逃跑。她逃跑了。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没有爱上他——没有爱上儿子,任儿子怎么威逼,要知道,心,是不能威逼的。她不爱他!就算儿子携带着昔日太子府的情意,也休想威胁她。有一些爱,总还算是坚固的,甚至胜过了父子之情。

这个小东西,她没有选择儿子!她没有!他笑起来,心里一丝心酸的安慰,眼里却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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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01.第3201章 罗迦出面4

他再往前走几步,这时,已经能那么清楚地看见山脚下的小木屋了。从这里看下去,陵墓和小木屋之间,几乎连成一条直线。这也是他当初的一片苦心,没有埋葬在祖先的坟墓群里,而是选择能看到她的地方,也是为了暗示她,以她的聪明,就算不发现,至少,也是一种安慰。所以,这两年来,他从来不曾真正的孤寂,每天听她的唠唠叨叨,听她的咒骂小性子,甚至她不时拍打自己的坟墓——那么甜蜜,那么欢乐。

那是一种鸣奏曲,从来从来不曾分开一般。所以,那些痛苦的,挣扎的,黑暗的日子,才能熬下去,才能那么平静。也因此,才能真正地出现这样的奇迹——重见天日。

所以,才误以为,她也是不孤寂的——一如自己亲自陪护着一般,时刻得知她的喜怒哀乐,为她出谋划策,一如自己最最亲近,最最依赖的人。许多时候,她都是比儿子更加重要的!

可是,难道不是?

难道她从未感到这样的安慰和陪伴?

谁说她是第二位的呢?

不,她从来都是第一位的,一直都没变过。

“魏晨,你去看看太后。”

“主上,您不亲自去看看她?”

“我会去。”

但是,不是现在。

…………

小木屋,也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口,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芳菲冲进去后,慌不择路地反锁了门,以身子抵挡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外面的嘈杂声消失了,才软下去。

张孃孃的声音响在门口,焦灼不安的:“太后……陛下他已经走了……”

她重重地,重重地呼吸,仿佛此时才真正逃出生天。手脚酸软,毫无力气,幸好旁边就是床。她软手软脚地走过去,合身躺在床上,外面,张孃孃还在说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听不进去。

正文 3202.第3202章 罗迦出面5

连要马上逃走的计划都忘却了。

身子枕在冰冷的枕头之上,头却暖呼呼的,她的手乱走乱动,摸着那么温暖的皮毛——那是花貂,罗迦留下的花貂。

她伸手将花貂卷起,将身子完全裹住,就如一只躲进了壳里的蜗牛,方觉得安全。

一种极其疲倦的安全。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她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祭祀罗迦了!绝不再去了。

北武当是呆不下去了,自己该去哪里呢?

天大地大,到底何处才是容身之地?

日光照射下来,透过天窗的吊兰,洒在她的身上,如一个巨大的圈。五颜六色的尘土,在光圈里旋转,旋转,无边无际。

人人都在圈子里,所以,才走不出去。

虎符就丢在地上,也许是进门的那一刻就掉下去的。此时,什么征战杀伐,什么权利如山,什么灰衣甲士,她都忘了,统统都忘记了。她如一只丧家狗一般,丧魂落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那么残酷的一幕,自己和太子,自己和弘——昨日才携手并肩,今日,就如此反目相向。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一切,为何要发生在罗迦的陵墓之前?

罗迦,该死的罗迦,这一切,他都是罪魁祸首,都怪他!她恨得咬牙切齿,还说什么自己对不起他——不不不,是罗迦,完全是罗迦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太子,对不起所有人!今天的一切,全部都要怪罗迦!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门是反锁着的,谁也进不来。砰砰砰的,她听在耳朵里,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心惊胆颤。

“太后……太后……”

她瞪着眼睛,眼睛里全是血丝。

“太后,您该吃点东西……晌午了……”

晌午了么?

从月圆到正午,日月的轮转,就如一个人的一生那么漫长。

正文 3203.第3203章 罗迦出面6

倦意一阵一阵地袭来,饥饿,却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她甚至在大睁的双眼里,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里,一直在走一条很奇怪很漫长的路,那是少女时代,穿着黑色的袍子,黑色的靴子,扎着男人一样的冲天辫子,背着药篓,走在北武当山脚下的山间小路上,野花,繁茂地盛开,铺天盖地地将自己堆积。偶尔,一只猛虎窜出来,挡住去路,张开血盆大口。她惊吓尖叫跳起来,可是,猛虎很快变成了罗迦,脸上带着那种坏坏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小芳菲,你不走么?不走,朕就把你烧死,哈哈哈,活活把你烧死”……

有时,又是硕果累累的秋天,自己坐在太子府的暖阁里,花枝招展,描眉画眼,嘴唇涂得那么红,那么艳,等待着一个人走近,欣赏……

女为悦己者容。所有少女萌动的心事,最最纯真,最最真挚的情怀,一如那水晶的苹果,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志。

可是,良人迟迟,她只能逗弄花园里趾高气昂走动的褐马鸡。褐马鸡的羽毛,那么漂亮,长长地,五颜六色,眼睛迷人而闪亮,可是,瞪起人来,却显得凶恶而强悍,令最凶残的野狼也望而却步。终于,脚步声近了,近了,却是一头冰冷的野狼,人立在门口,绿幽幽的眼睛,暗黑如一块邪恶的水晶。她捂住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褐马鸡,扑向那头野狼……褐马鸡美丽的羽毛,片片地掉落,而野狼长长的皮毛,一块一块,也血淋淋地被抓下来……

天空都是烈焰,所有人,动物的脚,四蹄,都是踏在烧红的木炭上……

人生,就是在一条炭火遍生的烈焰上行走。

“救命啊!”

她惨叫一声,跳起来。脚板心仿佛被烧焦了。疼,强烈的疼痛。

脚底是冰凉的,没有踩在木炭上,而是踩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