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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红妆:凤城飞将(38)

门口的老仆忽然轻轻敲门,朱丞相怒道:“什么事?”

老仆颤声道:“朱四槐说有要事向丞相禀报。”

朱丞相道:“叫他进来。”

朱四槐快步走了进来,他和朱三槐是兄弟,都是丞相府的家臣。朱四槐正要行礼,朱丞相立刻挥了挥手:“四槐,你来得正好,把当年追杀兰茜思的详细经过向公子讲一遍……”

朱四槐正是当年参予暗访追杀兰茜思的领头之人,多年过去,当年参予之人死的死、散的散,余下者无不对那次追杀讳莫如深。朱四槐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不从,道:“大公子故去后,我们四处追查兰茜思的下落,两年后,终于在贵州的一个小镇发现了她的踪迹……那时,兰茜思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朱四槐顺着朱渝的目光,忽然看见正中挂的那个男子的画像,失声道:“那个男子,正是兰茜思的丈夫君生……”

朱丞相点了点头,朱四槐继续道:“那时,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兰茜思的情况,她夫妻二人在这偏远小镇别无亲族,但是,兰茜思实在太厉害,我们不敢贸然动手,其中一个年长者建议再过一段时间,窥准她生孩子的那天下手,他说,女人临盆的时刻,正是她们生命中最厉害的一道鬼门关,此时下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朱渝握紧了拳头,这群丞相府的一流好手,竟然在兰茜思身怀六甲的时候也不敢动手,还打算着等她临盆时刻一举格杀,天下最卑劣最残酷的事也无过于此,他只觉得心中毛骨悚然,头上冒出一阵阵冷汗。

正文 第40章 一举格杀

朱四槐没有发现朱渝神情有异,继续道:“这样过了半个月左右,兰茜思不知怎么有所察觉,那天早上,她和君生匆匆上路,我们寻找了将近两年,怎肯轻易让她离开,也顾不得再等绝好机会,立刻截住了她夫妻二人……”

此事已过去20年多,可是朱四槐此刻叙述起当年往事,脸色也阵青阵白:“当时,我们见兰茜思手里无剑,只有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心里都松了口气,立刻向她攻去……”

他忽然将胸前衣襟拉开,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痕,“三招后,我们一行十三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了一道这样的伤痕,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兰茜思扔了树枝,叹息一声,君生扶了她,两人就此远去……”

当年参与此事之人,无不是朱丞相延揽的一方豪杰,这些成名已久的江洋大盗谁也无颜提起这桩卑劣的围攻往事,除了朱四槐,其余人等也不再回丞相府,就此散去。

朱四槐虽然断定身怀六甲的兰茜思走不远,但是,西南三省这等偏远小镇也不知多少,再要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再也没有了兰茜思的丝毫音讯。

朱渝盯着父亲,好半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大哥的死跟兰茜思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曾经做过如此不堪的事?”

“畜生。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兰茜思,你大哥会死吗?”朱丞相霍地站了起来,“现在皇上病危,七王爷四处收买人心,如果君玉被他延揽,我又增加一个强敌,你不仅不为我分忧,反倒认仇为友,我是白养你这个畜生了。”

朱渝看着父亲面上那丝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却做声不得,只是满面通红,呼吸急促。

朱四槐见他们父子争执,尴尬地低了头站在那里。

朱丞相瞪了一眼朱四槐:“你又有什么要事禀报?”

朱四槐看看朱渝,欲言又止,神情十分古怪。朱丞相大喝一声:“有事快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朱四槐立刻道:“是,小人立刻禀明。小人这次外出,碰巧遇到一个熟人。这个人是崆峒派的一个寄名弟子,曾参加过20多年前那场英雄大会,远远见过兰茜思一面,后来退出武林,经商为生。十一年前,他曾经到西南边陲一个无名小镇收购一批山货,见到一个疑似兰茜思的女子,估计兰茜思生前就隐姓埋名居住在那个无名小镇。他第二年冬天再去那个无名小镇收购山货时,打听之下,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他说那个疑似兰茜思的女人只有一个女儿并无儿子,那女人死后不久,她的女儿就不知去向了……”

君玉正是十年前那个冬天上的千思书院。

如五雷轰顶,朱渝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直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朱丞相也呆住了,好一会儿,忽见儿子发狂般奔了出去,他张口欲呼,可是,朱渝早已没了踪影。

朱四槐小心翼翼地退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促使君玉做出提前离开的决定是在收到东方炯发出的最新情报之后。当天晚上,信鸽传来消息,报告寨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自年初大风口一役,凤凰寨名声大炽,各方豪杰来投,寨中精兵立刻扩充。可是这些八方来投之士,不少是漠北一带的绿林和****人物。这些人自恃武功,谁也不服气谁,也不听从集中训练的教官的安排,各自为阵,甚至到凤凰城中喝酒闹事、打架斗殴,已经发生多起恶**件。

越窑瓷器交易已经完全敲定,君玉再也无心逗留,卢凌和白如晖也早已拜访了江南一些较大的客商,安排好了一切,于是,君玉决定明天立刻启程回寨。

她早已和汪均等人辞了行,也给孟元敬捎了消息。一切准备停当,已是中午。小二忽报汪均来访。

汪均一向直率,此刻的神情却有点犹豫,君玉有些意外,汪均低声道:“有个人想见君公子一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君玉笑道:“既是汪兄的朋友,不妨请进一叙。”

汪均大喜,也不回话,立刻出门跑下楼去。片刻之后,汪均带了一个锦衣的青年男子进来。男子见了君玉,表情十分惊异。

汪均见他惊异的样子,赶紧道:“七王爷,这位就是凤城飞帅君玉。”

七王爷回过神来,大大地行了一礼:“久仰”凤城飞帅“大名,竟是如此一位翩翩佳公子。小王生平所见之人,加起来也不及飞帅的一半风采,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君玉淡淡一笑回礼:“不知七王爷有何贵干?”

七王爷细细地看她好几眼,道:“小王生平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得知飞帅现身江南,特上门拜访,还望不曾打扰公子清闲。”

君玉微微一笑,这七王爷如此礼贤下士,必然是有所图谋,所以也不开口,向他望去,果然,七王爷叹了口气,皱了眉头:“现在,山东、河北等地蝗灾、旱灾严重,近年庄稼颗粒无收,饥民流离,盗贼四起,几股反贼声势尤盛,而边境上,赤金族和胡王大军虎视耽耽,再加上东南沿海又有倭寇骚扰,真是内忧外患,不堪其虞,朝廷中文官爱钱,武官怕死,真有事情了,也指望不上他们……”

君玉早已听出他着意接纳的意图来了,只觉意兴阑珊,朝廷中也不是无人可用,但是朱丞相权顷朝野,排除异己,想孟元敬何等出色之人,也终落得身贬庶人,身处草莽。

她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回这个七王爷,也难得在一般酒池肉林的皇家子弟中还有如此清醒之人,连汪均这样的好汉也被其网络帐下,这人想必也有些过人之处。

七王爷是诸皇子中最尚武的一个,曾经在边境战争中立过一些战功,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其实过半兵权是被朱丞相的嫡系把持的。当今皇上已经卧床一段时间,尚未立下太子;朱丞相和三皇子过从甚密,因此,七王爷一直在暗中扶植势力,尤其是希望在军中扶持自己的势力。去年,他和朱丞相都派出亲信笼络彭东,却发现君玉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七王爷道:“现在朱丞相在朝中大权独揽,并掌握了过半兵权,但是,在对胡族和赤金族的战争中却是屡战屡败,”凤城飞帅“统领的凤凰军威名赫赫,按照目前的军功,君公子若肯为朝廷所用,实是国家之大幸。君公子若同意,小王会立刻上报朝廷,让你得到应有的嘉奖和军功,而非让彭东那种庸才白白领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