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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红妆:凤城飞将(93)

梅妃出自世勋贵族之家,父亲手握重兵,如果再生下儿子,又加上皇后,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之下,尽管石岚妮姐妹艳冠群芳,圣宠尚隆,只怕也会朝不保夕。

如今,姐妹二人自是一般心思,希望君玉和表哥都在朝中,二人兵权赫赫,对于其他妃嫔自是一个很大的威慑。

石岚妮道:“哥,你说君公子假期结束后,会不会返回朝中?”

孟元敬摇了摇头:“只怕,她不会再回来了。”

石岚妮花容黯了一下:“哥,难道君公子真的是女子?”

“岚妮,你们不用担心,即使君玉不在,还有我和汪均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们的。”

姐妹二人见表哥并不正面回答,也追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孟元敬和表妹一席谈话后,心里也觉得闷闷的,顶了一头的艳阳回到家里。

尚书府的花园里,百花齐放,衣袂飘香。来来往往的女眷,将这片花园点缀得更是争奇斗艳。

这是孟母筹划已久的一个花会,宴请了京城许多名门千金,尤其是媒人送上画卷的那些她看好的“重点对象”,更是一个也没有遗漏。

这些日子以来,她忙着为儿子的婚事奔走,尽管候选人中有不少自己觉得中意的,可是儿子却一个也不肯多看一眼。

儿子虽然让她做主,但是,她想到自己的弟弟正是因为婚姻不如意,二十几年来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盛年之下无疾而终。正因为如此,她更非常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婚姻美满。

她自己最中意的是王翰林的千金,也曾屡次向儿子提起,无奈儿子每次都是心不在焉。因此,她特意举办了这个花会,以赏花为名,让儿子亲自见见各家千金,希望能让他自己挑一个中意的。

今天,来为她做参谋的,还有她的弟媳方格格。

方格格尽管只在花园惊鸿一瞥露了一面,却立刻震慑了全场。这众京城佳丽,原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个个都自认美若天仙,可是,一见到这位中年妇人露面,却或多或少都有了自惭形秽之意。

但是,她只露了一面,立刻进了里间。

孟母笑道:“格格,你若多来几次,那些千金只怕再不敢登尚书府的大门了。”

方格格却无心玩笑,道:“大姐,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你。现在,宫里盛传元敬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君玉是女伴男装,你可知道此事?”

孟母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元敬提起过?君玉若是女子,怎么会做到兵马大元帅?”

方格格冷笑一声:“当年兰茜思是何等声势,大姐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她的女儿若易钗而弁做到元帅,我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孟母一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不会吧?”

“大姐,我亲眼见过君玉,想必你也见过。就算我容貌最盛之时只怕也要逊她三分。她的父亲君生我也见过,那已经是男子中的绝顶人物了,可君玉还胜她父亲一筹,若是男子,怎生有这般相貌?”

孟母怔住,她也亲眼见过君玉,当时的感觉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不由得道:“实不相瞒,格格,我第一眼见到君玉时,真以为是见到了神仙……”

她忽然想起儿子刚升任兵部尚书就不惜告长假跑到大西北军营,只说是要亲自问君玉一件事情,若弄不清楚“只怕终生难安”。她又记起君玉第一次到尚书府来的那天,儿子是何等的失魂落魄,如今细细想来,这哪里是对朋友的态度?完全是对心仪的女子才会有的态度。

她越想越是惊讶,许久才吁出一口长气:“难怪元敬总是拖延着不肯成家,我说要他赶快找个女主人替我分担家务,他却叫我找个能干的管家……”

方格格道:“大姐,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君玉若真为女子,只怕对元敬也并无男女之情,否则,怎会一直坚持自己的男子身份?大姐不如赶紧为元敬定下亲事,让他早日娶妻成家,免得胡思乱想,最后受到伤害。”

孟母点了点头,虽然不解弟媳为何如此,但让儿子尽快娶妻生子的提议却深合己意。

刚刚送别弟媳,孟母老远就看到儿子回来,众多佳丽的目光也一起看了过来。距离最近的一个女子,眉眼如烟,神情楚楚,看起来有点面熟。

孟元敬站住,孟母笑着走了过来,低声道:“元敬,那位就是王大人的千金,知书识礼,精于刺绣……”

孟元敬忽然想起,这个女子正是君玉从一堆画像里挑选出来的那个,便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那女子见到孟元敬的目光,面上一红,低了头,转过身,娇羞不语地看着身边的一朵花儿。

孟元敬道:“娘,我有事情跟您说。”

孟母见儿子行色匆匆,便吩咐了一众丫鬟仆人好好伺候客人,随了儿子来到里间。

孟元敬道:“娘,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孟母讶然道:“你有公务在身,又要去哪里?”

“正是因为公务,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那,你看到王大人的千金了,你觉得如何?你年龄也不小了,如果觉得合适,娘就要找个吉日下聘,先定下这门亲事……”

“随便,这事情娘做主就可以了。”

孟母见儿子似乎对王千金还算中意,自己也松下一口气来,笑道:“那娘就做主了,我先在家准备好一切,等你完成公务回来后,就立刻下聘……”

孟元敬心不在焉地道:“到时再说吧。”

正文 第86章 我非圣人

她本想立即追问一下儿子关于君玉的事情,但是想起方格格的话,便强忍着没问,心里早已定下主意,尽快为儿子解决终身大事。

这是一间小小的整洁的旅店,打开窗子,初夏的晨风拂面而来。

外面,舒真真正在吩咐小二添上马的料草和饮水,两人即将上路,开始新的一天的行程。

她走进门,见君玉神情默然地站在窗户边,面色十分苍白。

“君玉,昨晚睡得不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君玉强笑着摇摇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舒姐姐,这几天,我老是梦见拓桑,却每次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离开那天正是拓桑“出关”的前一天晚上。在此之前,拓桑已经缺席了换袍节出关,他该如何向教众交代?如果稍有不慎,又会不会陷入险境?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还没有怎么担心,但是,这几天噩梦连连,心中的担忧便不由得越来越加深了。

舒真真站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在君玉面上见到这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绝望的神情,虽然她早就知道君玉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一般若无其事,但是,看到她这种神情,还是十分震撼。

舒真真迟疑了一下:“君玉,你要不要去看他一趟?”

君玉沉默着,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舒姐姐,我再也没有勇气去了。我只怕再见他一面就不会有离开的决心了。那样,我们两个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在心底惨笑,其实,很早以前,自己就渴望着跳进万劫的深渊又或者是干脆葬身在那样的密室里。可是,终究,他还是他,自己还是自己,就连跳下深渊的自毁也由不得二人选择。

拓桑说“君玉,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一定要将你完全治好”——如今,自己纵使长命百岁,却再也得不到他的丝毫音讯,就连梦中也看不清楚他的脸了,以后的漫漫岁月又怎么熬得过来?

舒真真安慰她道:“拓桑身为博克多,常居深宫,有很多人保护,而且他自身又那般本领,怎么会有什么事情?”

君玉的脸色稍稍轻松了一点,笑道:“也许,我是杞人忧天了,舒姐姐,今天我们得加紧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