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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妃来袭:极品太子哪里逃(108)

他这样微笑,脸上又是苹果般的红润与剔透,鲜艳得有些纯洁无暇,似乎从来不曾经历过沧海桑田,不曾有过残酷报复。恍惚间,他依旧是飞奔在逃婚的山路间的少年,是给妙儿送锦衣的呆子,是“醉面”醉得走不动了的傻瓜……

“熙之,喝了这个吧……”

他柔声劝说,蓝熙之忽然回过神来,他穿的是这样明黄的尊贵的袍子,他早已在沧海桑田中登上了太子的宝座,然后,要不了多久就会登上权力的顶端——龙椅!

“熙之,喝了吧?”他再次劝说,“你的身子没大好……”

蓝熙之接过碗,石良玉心里一喜,却见她走到门口,随手将整个碗扔到了外面。雨越下越大,褐色的汤汁很快被风吹雨打去,只剩下白玉碗的碎片,在雨中露出尖锐的划破的棱角……

刺骨的风吹在人的身上,骨头都是冰凉的。石良玉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熙之,这里风大,进来吧。”

蓝熙之转身,慢慢走了进去。

饭桌已经撤走,屋子里全然的整齐洁净。角落里还多添了一盆绿油油的水竹,使得整个屋子在温暖中更添加了一份生机。

石良玉见她看着那盆水竹,柔声道:“熙之,你要喜欢的话,我再叫她们搬几盆进来……”

蓝熙之转过身,面对着他:“石良玉,说吧,你一般如何处置你的敌人和俘虏?”

“熙之,我找你很久了,可是一直找不到,这次终于在坞堡见到你,你不是俘虏更不是我的敌人。”

“是么?好,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她扭头就走,石良玉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熙之,除了不离开,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除了不离开!”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是‘俘虏’?”

蓝熙之甩开他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淡淡地看着那盆水竹。

石良玉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他打开盒子的盖子,双手递过来:“熙之,给你。”

蓝熙之见他认真得几乎有些虔诚的模样,看也不看那个盛装“太子妃”的印书绶册的盒子,冷笑一声:“石良玉,你要金屋藏娇?”

“不,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我们身边都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那你上次娶的太子妃呢?”

“她的父亲和石氏宗亲一起围攻太子府,她也死于那场围攻。”

“你看,石良玉,我从来没有说错,凡是跟你有点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是不是?”

石良玉脸色煞白:“熙之,我此生决不负你。”

蓝熙之笑起来:“石良玉,还轮不到你来负我!我早已收了萧卷的凤印、皇后册,又怎么会希罕你那异族番邦的什么太子妃?你是痴心妄想!”

石良玉的脸色更是难看,好一会儿,转身走出屋子,冲进了外面的冷风冷雨里,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这重重朱门深处的精致院落里。

傍晚时,雨停了,然后,居然又出现了一抹残照,然后,这残阳很快落下山去,冬日的又一个夜晚,悄然来到。

蓝熙之走出院子,四处看看这松柏浓荫下的天地。但见得这院子周围,四处重兵把守,比在京郊外面的那栋屋子防守更严,别说人,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她冷笑一声,也不看那些或明或暗的岗哨侍卫,径直四处转悠。

沿途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佣仆成群,穿梭往来,尤其是那些高高挂在门边、树上的大红灯笼,蓝熙之这才想起,已是腊月初了,再过一二十天,就是除夕了。但是,羯族并不过除夕,府里点燃的这些灯笼,显然也不是因为除夕,而是准备着其他什么大喜事。

“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她想起石良玉那可怕的煞白的脸色,心里越来越焦虑,暗暗寻思着究竟要如何才能离开此地。

这冬日的府邸里,到处都是四季常青的高大树木,偶尔几枝腊梅已经结满黄色花苞,透露出隐隐的香味。可是,作为,俘虏,这些美景看在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觉得越看越刺心。

蓝熙之停下,随手折了一支腊梅,又狠狠地扔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才往那个小院子走去。

院子里已经点上灯笼,四处都是明晃晃的。这灯笼点得太多,太过刺目,蓝熙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更习惯黑夜了。黑夜里可以沉思可以考虑得很清楚,独自走在黑夜里也不是什么好可怕的事情,反倒是面对越来越眩目的灯光,就让人越来越不适应。

屋子里也是灯火辉煌,跟中午一样,早已摆上了一桌精致的菜肴,不多,却都是她平素喜欢的。

她见石良玉不在,暗暗松了口气,胡乱吃了点饭菜,就到了“自己”的卧室休息。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卧室,随手关了门,明亮的灯光下,只见卧室里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字画、书籍,其中包括她特心向神往的嵇康真迹和嵇康就义图。

卧室的一侧简单挂了一幅画,细细一看,正是自己撕碎了的那幅石良玉的“美化”图象。她有些意外,即使粘贴装裱,也不可能如此天衣无缝吧?她提了灯笼,上前一步,细细照看,才发现是新画的一幅,几乎跟往日那幅一模一样。

再看下面,细心装裱着另外一幅画,画上的女子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模样十分滑稽可笑,正是当初自己打岔,石良玉画废了的那张。

这张如此拙陋的画,他却一直保存着,而那天在江南,他撕碎的是没画完时自己就“逃跑”了的那张。

两人在一起时的友好的记忆,他都留下了;不愉快的记忆,他都撕毁了!

蓝熙之自言自语道:石良玉,你又何必如此?

熄灯上床,窗外又开始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蓝熙之忽然发现,自己被软禁在这陌生的府邸,心里既无悲伤也无哀愁甚至也并不十分焦虑。临行前,她已经将坞堡事宜交代给了孙休。孙休是坞堡本地人,是那里的二当家,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前去,老堡主死后,他就是理所应当的首领,所以,现在自己离开了,坞堡的现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还吩咐了孙休转告朱弦,毋需劳师动众寻访自己。

她唯一害怕的就是朱弦为了“先帝嘱托”不听劝告,跑来找自己,那样,就会陷入太危险的境地了。朱弦镇守豫州,公务军务繁忙,如果囿于“先帝嘱托”单单为了某一个人劳师动众,对于当前纷乱的大局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她忽然想起,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少有可以牵挂的人,唯一的萧卷,他已经死了,所以自己生也罢死也罢,天涯海角也罢,都惹不起多大的心伤痛苦了。

同样,唯一的萧卷不在了,这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任何人会挂念自己,哪怕自己弃尸荒野,尸骨腐烂,也不会有人会多看一眼的,在这乱世里,似乎每一个人都显得可有可无。

她想起以前和萧卷一起整理陶渊明的集子时看到的几句:

向来相送人

各自还其家

亲人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

托体同山阿

当时,她记得自己对萧卷说:“我没有亲人,我死了肯定没人悲,只有人歌。”

萧卷抱住她微笑:“熙之,我会悲伤的。”

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喃喃自语:“我还以为除了师父外,再也不会有人为我感到悲伤的。”

结果,萧卷和师父一样先走了,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可以为自己悲伤的人,他早已离开了。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感到悲伤的吧?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真的可以看到自己吗?

她想着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

如此几天下来,她可以随意地在这巨大的院子里闲逛,但是,每一个貌似出口的地方,却都有着超级严密的守卫。她仔细观察了一番,那是一种特意训练的弓弩手,用的是可以同时发出七八支小箭的射弩。每支弓箭手由8-10人组成,这些弓箭手连番发射,任你武功多好,只怕也得变成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