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朗声道：“公主才貌无双这就不说了，单论功绩，近年来，大商每一次的战功都有蜀国勇士的身影，从傅将军到鹿端、杜宇，蜀国对于大商的重要作用，完全不亚于任何诸侯国，纵然是井方也远远比不上。更何况，蜀国商队经营有方，富甲天下，也能为大商提供更多的财富，所以，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蜀国公主更合适的王后人选了……”
姜毅成本要反驳，可是，竟然反驳不得，好几次张口，还是哑口无言。
“王后人选，第一考虑要素便是利益！唯有蜀国公主，最能满足大商的利益。而且，也可以凭此长期把鹿端、杜宇等奇才留在殷都，试问，除了蜀国公主，谁能有这么大的好处？”
大家都无法反驳。
一些老臣甚至连连点头。
还有一些善于揣摩陛下心事的近臣，也纷纷道：“没错，蜀国公主的确是王后第一人选……”
“傅将军已经牺牲了，大商错失一员良将，虽然刚刚平息了乱军，可是，方国众多，蠢蠢欲动者也多，正需要鹿端这样的人才随时弹压他们，让他们惧怕，可鹿端毕竟是蜀国的，要是蜀国公主做了王后，就不愁他们离开了……”
“大家还记得早前陛下送给蜀国公主的千里沃野吗？要是公主做了王后，那这片土地天然就是大商的了，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太宰道：“后宫子嗣，的确关系到天下民心，为了早安民心，早日诞生皇家继承人，还请陛下尽快立蜀国公主为王后！”
众人立即附和：“请陛下尽快立蜀国公主为王后。”
武丁，一言不发。
众人见他这次御驾亲征和蜀国公主并肩返回，真可谓郎才女貌，彼时，陛下也是意气风发，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心一直钟情蜀国公主，坊间传说，也说他为了蜀国公主后位虚悬，更不近后宫各位娘娘之身，如今，大臣顺着他的心意，他必然爽快答应。
岂料，陛下居然一直沉默。
太宰有点不安了：“陛下……”
他一挥手：“退朝！”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陛下拂袖而去。
明明是初夏，晚风居然还有寒意。
武丁坐在龙椅上，随手将一大堆奏折推在一边。
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肩头伤痕也隐隐作疼。
白狼王的那一猛击，生生撕破一个大洞，尽管鹿端及时为他上了疮药，可一路颠沛没有好好休养，又和乱军厮杀，扯动伤口，待御医前来查看时，竟然伤口化脓，十分危险。
好在重新换了药，略略休整，尚能勉强打点精神支撑，但连续几天早朝之后，他心力交瘁，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
起身出去，来到御花园。
遥遥地，能看到皇宫别院的尖顶，其实，中间一道暗门相隔，他随时可以自由出入，但是，现在，他不打算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对锦葵说些什么。
正文 284.第284章 痴念散1
渐渐地，月上重楼。
一抹纤细的人影走到窗边，夜阑风镜，临水照花，那么朦胧的月色，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莹润的美玉，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从第一面起，这心跳就从未停止，逐渐加剧，到后来，已经无可抑制。
曾经好几次，他已经那么接近她，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
但现在，万事皆休。
他其实早就明白了。
傅悦要是死了，她更不可能会爱上任何别的男人了。
内心深处，一阵一阵绝望，仿佛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跟她，真是有缘无分。
他缓缓地下楼。
每走一步，心跳都在缓慢。
逐渐地，被一种巨大的绝望彻底覆盖。
空气忽然很燥热，他头晕眼花，明明鲜花盛开的园林，却浑浊得令人无法呼吸。
悠扬的琴声，从对面的花圃传来。
他下意识地走过去，但见花灯月色，有美一人，纤纤素手正在抚琴长叹。
“参见陛下。”
侍女们跪了一地，井夏阳袅袅走过来，莺声燕语地请安问好。
她脸上有泪痕，显得更是清秀凄楚。
“小女参见陛下。”
“免礼。”
井夏阳见他心事重重，早已猜测出几分，所以，就试探性地：“小女可否为陛下演奏一曲？？”
子昭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井夏阳大喜过望，立即拿起琴弦，那是改良后的二十五弦瑟，弹奏的是当时最著名的《湘妃曲》，抑扬顿挫，缠绵婉转，催人泪下。
子昭静静地坐着，恍恍惚惚的，忽然想起在三星城的初相见，那个骑在熊猫背上浅笑盈盈的少女，明亮大眼睛清澈得仿佛能照出人影。
“陛下……陛下……”
井夏阳连续叫了三声，他才回过神来，随手便端起桌上的一杯温酒，正要一饮而尽，井夏阳琴弦一横，他手上的酒樽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井夏阳行大礼：“陛下恕罪……”
他很意外：“侯女这是怎么了？”
井夏阳泪如雨下：“小女有罪，小女向陛下请罪。”
子昭一怔，“你有什么罪？”。
井夏阳擦了擦眼泪，面色绯红，有点语无伦次：“小女有罪，小女真的有罪……小女不敢说……”
“你说！寡人不会怪罪于你。”
井夏阳迟疑一下，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刺绣极其精致的锦囊，里面，一枚小小的玉瓶。
“这是什么？”
井夏阳垂着头，低声道：“陛下饶恕小女，小女才敢说。”
“寡人早已饶恕你。”
井夏阳迟疑一下，才大着胆子：“这是‘痴念散’……”
“痴念散？”
“对。这是玄王给我的。”
武丁很意外，他拿起那枚小小的玉瓶仔仔细细看了看：“玄王给你这个东西做什么？”
“小女一直倾慕陛下，可是，自知颜色粗鄙，貌不如人，根本得不到陛下的垂青，所以，一直非常沮丧。有一天，玄王找到小女，说小女只要得到这件东西，便可以得到陛下的垂青……”
正文 285.第285章 痴念散2
“就是这个痴念散，据说，但凡让你心仪之人服下这东西，那他（她）从此便会对你死心塌地，爱恋痴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心意。”
武丁下意识地问：“要是根本不爱你之人呢？”
“只要服下了这药，哪怕对你一丝好感也没有的人，也会立即爱上你，对你一见钟情，而且，从此之后，永远对你忠贞不渝。根本不会再看别的人一眼。”
武丁更是意外：“这玩意竟然有这样的功效？”
“是的。小女知道玄王的东西一直有诈，而且也在他手上吃过亏，所以，对他也有一定的防备。为了验证这药是否真的有效，小女便在街头随便找了一个著名的花心浪子作为试验。这个花心浪子曾对一个良家少女始乱终弃，少女因此忧伤成疾，一病不起，可无论怎么哀求，浪子也不肯再看她一眼。这少女拿痴念散给花心浪子服下，不料，他一服下药物后，就死死缠着少女，休掉了家里所有的妻妾，据说，后来还得了相思病……少女见他回心转意，便跟他成了亲。后来，为了验证此事的真伪，小女还专门悄悄去查探过，现在他俩都还十分恩爱，而且那良家少女也怀孕了……陛下若是不信，明日便可以派人去查看……”
武丁大奇：“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小女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武丁反复看着这一枚玉瓶，好几次欲言又止。
井夏阳凄然一笑，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实不相瞒，小女在井方已经无可立足，早已成为族人眼中的耻辱，也为父母兄弟所不容，再也没有脸面回去。可是，留在殷都，陛下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多看小女一眼。小女本想用一些手段，希望陛下服下痴念散，从此，垂青小女一人，可是，小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