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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117)

也不知何故,皇帝自那天勃然大怒后,并未再追究此事,仿佛已经默许了。

花溶隐隐担心,但等不及下文,只好安慰自己,也许是官家宽宏大量了,因为,在她心目中,官家,一直是那个英明仁厚的九王爷,又怎会加害自己和鹏举?

返回途中,她看看满天的夕阳,小声道:“鹏举,官家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们了么?”

岳鹏举一笑,他可不如姐姐那么乐观,只是,他不愿说出心里的隐忧让姐姐担心,而且,已经打定主意带走花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己既已当众宣称和花溶结为夫妇,皇帝纵然再怀恨于心,也不能君夺臣妻。

只要自己在外征战,如此,即便不升官发财,二人总是安全的。

由于事情办完,心情放松,马蹄得得的慢慢走动,花溶见前面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下面落满了紫色的花朵。

她微笑着柔声道:“鹏举,时间还早,我们在这里坐坐吧。”

“好的。”

她跳下马背,岳鹏举也已经下马,她走到梧桐树下,捡起一朵刚掉下的花,才发现不是花,而是一种花状的紫色的叶子,心形一般,很是漂亮。

“鹏举,这梧桐树好生奇怪。”

“这不是梧桐树。”

“那是什么树?”

岳鹏举尚未回答,树后,一柄大刀雷霆一击,直斩他的背心。秦大王咬牙怒骂一声:“岳鹏举,你这无耻无义的小子,今天,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刀锋已近岳鹏举腰间,花溶见岳鹏举情势危急,吓得尖叫一声,却见好一个岳鹏举,危急之中,就地一滚,躲开了秦大王这致命一刀,短剑在手,就向秦大王攻来。

秦大王一直认为他最善长枪,谁知短剑也如此厉害。秦大王也是拼了一口气,他比岳鹏举本就相差不远,这一力战下来,彼此竟不分胜负,直打得天昏地暗。

花溶见他势如疯虎,无法相劝,又见岳鹏举并无性命之虞,很快就平静下来,拉开弓箭,瞅准时机,一弓就扫在秦大王的腿上,正扫中膝盖穴位。秦大王毫无防备,一下就扑倒在地。

秦大王决没想到会遭到她的偷袭,虽受伤不重,心却被狠狠一击,抬起头,狠狠地看着她,嘶声道:“丫头,你竟然在背后算计老子?”他虎目中竟然掉下泪来,声音嘶哑,仿如受伤的猛虎,张牙舞爪,随时会跳起来噬人。

花溶愣一下,却见秦大王居然一下就站了起来:“丫头,你是我妻,为何帮着别人害我?”

花溶又惊又怕,一步一步往后退,秦大王却一步一步逼上来:“丫头,老子万里迢迢来寻你,不计生死到金营救你,即便追来应天投军,也不敢强迫于你。丫头,老子何曾有半分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花溶再退,已经退到了岳鹏举身边,撞在他的怀里,他一把拉住花溶,紧紧握住她的手,才迎着秦大王:“秦大王,多谢你救了花溶,可是,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滚开!老子不愿意跟你讲话。”

秦大王怒喝一声,依旧死死盯着花溶:“丫头,老子知道你并未改嫁给他,是不是?”

岳鹏举情知再纠缠下去,他更不会死心,大声道:“她早已嫁给我了!”

“滚开,臭小子。”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念念不忘

花溶鼓起勇气,大声道:“我的确已经嫁给了鹏举。在柏林城找到他后,我就嫁给他了。”

秦大王双眼血红,“那老子呢?你忘了老子是你拜过堂洞过房的丈夫?”

“秦大王,就算是以前,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丈夫’看过,每天只是害怕你,苦想着如何才能逃跑,对你实无半分夫妻情谊!不错,在金营那次,我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这又如何呢?你不能因此就要我嫁给你!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不仅如此,我一见到你,就很害怕,就会想起在海岛上的噩梦。若要我再经历那一切,我宁愿马上就死去……”

一字字,一句句,如细细的针一排排刺在心口。

秦大王站直了身子,他的左肩上,有一处伤痕,是刚跟岳鹏举搏斗时留下的,血汩汩地流出来,浸湿了那一片挑烂的衣服,开始向外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

“丫头,你是说,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回到老子身边了?”

“对!就算没有鹏举,我也绝不会嫁给你。更何况,我和鹏举已经成亲,我已是他的妻子。秦大王,强扭的瓜不甜,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不要惦念着我!”

秦大王惨笑一声,忽从胸口摸出一样东西来。

花溶一看,正是当年自己在海岛上写给他的一张纸,上面,是自己和他的名字。

秦大王展开纸张,仔细看看,发黄的纸张上,秦尚城、花溶,两个名字并排着,如婚约的年庚八字。

一直,他就是把它当了婚契。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从噩梦或者美梦里醒来,一看到这张纸,总坚定地提醒着自己:丫头一定还活在人世上!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她。

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真的找到了,可是,她却已经嫁给了别人。

花溶的声音冷冷的:“秦大王,你回去吧。从此,再也不要找我,也不要以我为念了。”

秦大王目光转向她,死死地盯着她。

花溶忽然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目光。

岳鹏举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秦大王:“秦大王,你回去吧!花溶,跟你毫无关系了!”

秦大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死死盯着花溶:“男子汉何患无妻!丫头,从此以后,老子和你各不相干!”

花溶回头,只见秦大王手起纸落,将写有两人名字的庚帖,一撕两半:“老子和你恩断义绝,以后再相逢,就誓如此纸。”

秦大王也不看二人,嚎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直到奔出七八里地,才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嚎哭得如一头绝境中的野狼:“丫头,老子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花溶站在原地,看看西边的晚霞,又低头看看一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紫色残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姐姐……姐姐……”

岳鹏举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目中忽然掉下泪来:“鹏举,我好害怕……”

岳鹏举轻轻揽着她,柔声道:“别怕,有我呢。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眼睛一亮,哽咽了声音:“以后,我们都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自然不会分开了。姐姐,人家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呵呵,你嫁给我,自然就一直跟着我了。”

她破涕为笑,至此,心里才完全安定下来。

皇帝登基不久,黄潜善便建议皇帝“巡行东南”,也就是定都扬州。巡幸扬州,也就意味着正式放弃了开封,从此,宋国疆域更是狭小。因为宗泽反对,此事作罢。赵德基就下令来护卫登基的所有军马暂驻应天,保护皇室安全。

岳鹏举和花溶闻讯,惊愕异常,皇帝不思收复失地,不派人迎战金兀术,反倒留下军马为的就是准备时刻护驾“巡幸东南”!

但岳鹏举此时得不到升迁,官阶尚微,根本没有资格目睹天颜;而花溶自从拒婚后,也从来不曾见过皇帝,皇帝仿佛终日居于临时的“深宫”,闭门不出了。

花溶和岳鹏举呆在军营,异常苦闷,花溶身为女子,更是不便随意进出宫,而且,她也不愿意再进那道可怕的宫门。岳鹏举却接到严令,监守“皇宫”,保护皇室安全,为此,他必须每天12个时辰待命临时拨给他的“值守间”,不得离开,久而久之,连花溶都见不到一面。

两人同在应天,却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咫尺天涯”,岳鹏举百般无奈,只好遣杨再兴不时探望花溶,以保障她的生活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