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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160)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惆怅,微笑道:“怎么啦?鹏举?”

“就象现在,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去金国,可是,也没有办法……我不想跟你分开,一点也不想……”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强烈地想放下一切,哪怕不是驰骋纵横,不是统军巨万,也不想建功立业,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妻子一起,粗茶淡饭,平淡一生。

她嫣然一笑,依偎在他怀里:“不会分开的!鹏举,你知道么?如果这一次要不是你跟我一起来,我真的会抗旨!”

自私,谁不自私呢!

哪怕是为了“太后尊严”,她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丈夫。

而他,若不是可以“陈兵边境”,也更不会答应自己的妻子去冒险。

二人紧紧握着手,花溶又笑起来:“唉,人家都说忠臣孝子,鹏举,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够忠臣啊?”

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个词语该怎么定义!可是,难道忠臣就不需要丝毫顾念自己的妻子么?

“如果非要在忠臣和妻子之间选一个,那我就选你!”

她惊讶地看着他,忽然心花怒发,埋在他胸口,咯咯地笑起来。

她的温热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口,身子和心灵一样火烫,烫得胸口仿佛要裂开。他微笑着,急切地,又轻轻地脱下她的内衣,此时,昏暗的油灯下,她的身子因为炕的热气而变成一种晶莹的粉红色,那么美丽。

他细细地看着她,从来不曾这样认真的欣赏,然后,手指才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光滑的腿,慢慢往上……

她红着脸,有一瞬间的失神,一个女人,有了这样的乐趣,可是,今后,咫尺天涯,自己见不到鹏举,岂不是要耽误许久这样的快乐?

他轻轻搂着她,柔声道:“明日一去,什么都不要怕,我在呢。”

“嗯,不怕。”她见他担忧的眼神,忽道,“鹏举,你可不能一味惦念我,这里是边境,随时可能有不测,你自己得多多当心。”

“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妥当。”

花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枕在他的臂膀上,这一夜,虽然两人都是在第一次到的异乡,却因为是一起,只要在一起,哪里都是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习惯,沉沉地睡去。

正文 第136章 四太子府邸

第二日五更起床。

整理好一切,张弦和一名叫做刘淇的侍卫一起前来。刘淇是张弦的同乡,也是一众侍卫中功夫最好的,为人深沉。岳鹏举精挑细选,让二人跟随花溶。

一直将三人送到三河子,岳鹏举才停下,递过一个包裹给张弦,笑得十分神秘:“带好,也许你们用得着”。

花溶讶然道:“这是什么?”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路上可不用打开哟”。

花溶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笑道:“好吧,我到了才看。鹏举,你不用送我们啦。”

岳鹏举一遍一遍叮嘱:“你们凡事小心。”

“会的,一定会的。”

花溶一打马,掉头就走。岳鹏举直目送三人身影完全消失才返回,立刻开始部署。他跟花溶不一样,并未抱着太过乐观的心态,生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好在自己就在这里,一切还可以把握。

三河子驿站。

花溶这才发现此次出使金国队伍的庞大。

由大学士宇文虚中率领,一行近百人,带着大量的银,绢、珍珠、茶叶、陶瓷等等大量金人所喜欢的礼物。

宇文虚中等人跟花溶是第一次见面,但见她一身男装,娇小的混在人群里,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

花溶上前一步:“宇文大人,久等啦,真是对不起。”

宇文虚中想起临行前皇帝的嘱托,倒也不敢怠慢,也道:“岳夫人辛苦了。”

花溶但听得这声“岳夫人”,心里异常开心,仿佛受到了什么夸奖,喜形于色地拱拱手:“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么?”

“可以,走吧。”

宇文虚中回答了这话,但见她这一笑,竟然容色照人,才隐隐明白皇帝为什么一定要指定她出使金国了。

庞大的队伍启程,再行半日,已经踏入金国地界。

花溶骑在马上,遥遥地看一眼这北国的冰天雪地,那么苦寒,跟中原大异其趣。脑子里不期然地想起金兀术,自己来了金国,能避开他么?

强行压抑下去的担忧又浮起来,此行,仿佛如大宋的命运,是吉是凶,实在难以预料。一路上,她着意观察宇文虚中的行事。宇文虚中今年49岁,进士出身。花溶但觉他处理起事情来,文才有余,刚气不足,忽然想起苏武牧羊,真要被金人扣押,他可能谨守气节?

如此一想,更是担忧,反正皇帝议和的最核心目标是带回他的母亲,其他的倒可以暂缓考虑,如此,她心里也有了谱,并不若宇文虚中那样处处把“迎回二圣”挂在口中,只想,那两个昏君,回不回来倒无所谓。

早有金人得知宋国使者的到来,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可是,刚到燕京城西南,便被当地的官员拦下来。

官员级别并不高,态度却很傲慢,只吩咐众人进驿馆休息,不得召唤不许再乱行一步。

宇文虚中不敢多说,立刻下令众人进驿馆住下。

当夜,金人也不设宴招待众人,只一众使者分散了看这与众不同的异国风情。

花溶独自住了一个简陋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一层蓬壁,还是原来辽国的行宫所改造而成的。

她拿出临行前岳鹏举给的大包裹,打开一看,一下就笑起来,只见里面竟然是三套金人的服装,还有一些假的胡子、面具等乔装用品,真不知他是哪里找来的。

她大喜,叫了张弦和刘淇二人,换了装,略作交代,就带了二人趁着暮色出去。金国城市跟中原不同,并不怎么繁华,临到傍晚,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穿着也很奇怪,都袒露上身,无论男女。

一路上,花溶曾教二人一些简单的女真语,二人深知此次出行的事关重大,很是用心地学习,虽然说得生涩,也能略略听懂当地人的一些言语。

前面是一家卖“油炸果子”的小店,三人走进去,花溶道:“来三份吧。”

店主是当地的“汉儿”——金国称呼本地的汉人为“汉儿”,老板虽见这三人举止有点奇怪,但夜色下,见他们皆为金人打扮,只头上戴着当地的那种厚厚皮帽子,也不以为意,颠颠地跑来跑去,拿了油炸果子上来。

三人边吃,他边热情地闲话,说的是半女真语半汉话:“三位看样子也是做生意的?卖茶叶还是马匹?”

花溶随口道:“茶叶。”

“哈哈,小哥儿,你可要发财了……”

因为花溶也是半女真语半汉话,他以为他们也是远近的“汉儿”,一下亲切起来:“小哥儿,你可真会选择时机啊……”

“哦?”

“三天后就是‘射柳节’,金国上下的勇士会来这里比试射箭……”

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北地寒冷,南方是“二月春风似剪刀”,但直到此时,这里的杨柳才发出第一丝新芽。

“射柳节”原是金国的传统节日,每年三月的花朝节,五月的重午节,七月的中元节和九月的重阳节,都会以射柳和击球为乐。这个风俗其实并不是金国本土,而是从辽国学来的,金人灭辽、攻宋后,向这两个国家学习了许多风俗,尤其是娱乐和享乐方面的节日以及一些吹拉弹唱,踢球等,很快就在军中流行开去,而且普及到民间大众。

而金国的花朝节和中原的花朝节又有点不一样,是以他们喜欢的当地的一种花开时间为准,正是这几天。

花溶等人自然不知道这些风俗,只听得店主兀自滔滔不绝的:“这次‘射柳节’还不一样,听说四太子会在这里定亲,是金国副相的千金,副相的部族就在这里,各地都有来恭贺的,小哥儿,你想想,到时,会多热闹呀,你的茶叶,一定会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