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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251)

美酒佳肴,男宾们一个个已经醉醺醺的,女真和契丹的女子都善饮,也都有了几分醉意。一些客人憋不住,陆陆续续地去茅房,这时,宗翰领头,便跑到火堆前,随意拉了一名女子跳舞戏耍。

女真契丹习俗都很彪悍,民风开放,男女之间这样开玩笑习以为常。而其他男子见耶律观音美貌,自然也纷纷和她调笑,戏耍。金兀术见妻子和众人玩笑,很是自得,越多男子殷勤讨好妻子,越是证明妻子的魅力和美貌。

耶律观音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便有三国组合夹杂的女子抱着各种乐器上来弹奏,还有打扮入时的舞女,开始翩翩歌舞,众人便合着节拍,一起欢乐。

金兀术坐在座位上,端着一杯酒,看自家客厅里欢乐的海洋。他的杯子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真正的“夜光杯”。这却不是宋国的战利品,而是从辽国皇宫得来的。夜光杯来历不明,但颜色精美,在黑夜里,虽然是灯光下,也能看到那种隐隐的花纹,仿佛一条龙在水里游动。

葡萄美酒夜光杯!

不在沙场,方知美酒更胜一筹。

而他面前放着的是一大盘的肥猪肉盘子和东坡肘子,这两样都是他的最爱,之前,他已经吃了整整一大盘肥猪肉盘子,另一大盘的东坡肘子,就暂时对付不下去,准备再饮酒一番再吃。此刻,他正咀嚼着一段青葱,得意洋洋地旋转着酒杯,享受着自己人生里最最风光,最最畅快的一天。

儿子!

这种幸福的感觉,全是因为儿子带来的!

此刻,他已经忘了一切,忘了急迫的征战,忘了远大的理想,忘了得不到的花溶,忘了经历的一切枪林弹雨,醉意朦胧里,只有儿子。

儿子方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这是所有做了父亲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自己的骨血,远远胜过女人的重要性。

一个男人,往往会对子女一辈子眷顾,却基本做不到一辈子眷顾一个女人。多情容易痴情难,一时相爱容易一辈子相爱难上加难。

正文 第210章 送礼

他心里充满了慈爱,见乳母还抱着儿子在一边给一些女眷逗弄。儿子神情疲倦,闭着小眼睛,已经睡着了。他怜爱儿子,虽不欲让其他女眷扫兴,但也立即叫人吩咐乳母,再过片刻就抱了儿子去歇息,免得累着儿子。

他吩咐完毕,又看向中间的火堆,只见耶律观音正如开屏的孔雀,艳丽多姿,和众多女真贵族男子调笑。她明眸秀发,体态丰盈,穿梭在一众身材略显瘦弱的女眷面前,真是显露出一种特别出众的性感妩媚。

金兀术环顾四周,只见那些拘束的宋国美女,虽然相貌上各有特色,但因为太过拘谨,就差了一段风韵。他心里颇是得意,在分取宋女时,他只得了天薇公主一人,平素,这些贵族男子们,老以自己多得宋国美女为荣,每每带出去赴宴,也都是跟着宋国的美女给自家脸上增光。金兀术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妻子,风韵体态,真是丝毫也不输给任何宋国美女,因为她那种略带了野性的泼辣和妩媚,反倒使她卓然出众,隐隐是今晚当之无愧的花魁和女皇。

灵芝神童、第一美人妻子——金兀术只觉得自家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正得意时,耶律观音款款回到座位上,嫣然一笑:“四太子,你怎地不去跳舞?”

金兀术看她额上薄有微汗,轻轻替她擦拭一下,由衷说:“娘子,你今晚可是美极了……”她轻笑薄怒:“奴今晚才美,昔日就不曾好看?”

“哈哈,娘子真无愧草原第一美人……”

夫妻二人琴瑟和谐,燕尔调笑,恩爱异常,即便是座中受宠的其他女眷们,也不禁羡慕,自家丈夫虽然宠爱,但大多武人粗俗,甚么温存体贴也不懂;唯四太子文武全才,人才也十分出众,对妻子又是这般两情相悦。

这时,已经开始在上压轴的乳猪大菜,跳舞的众人也累了,渐渐回到位置上,开始期待这道大餐。

这时,金兀术又说:“娘子,儿子也倦了,先让他去歇息着……”

耶律观音也心疼儿子,小声说:“今日,许多人是为看儿子而来,怎好抱着藏起来,不叫人家逗弄?”

金兀术尚未开口,只见门口,管家领着一群人进来。

这礼物是耶律老爷要带来的,管家自然不敢违逆,而且,他见到那样大的宝石,还以为耶律老爷送如此的厚礼给外孙,是要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四太子,耶律老爷来了……”

金兀术平素很少正眼看这位泰山,作为已经失势的契丹降将,耶律老爷自老狼主过世后,就再也排不上号,结束了自己在金国的政治生涯,指望着女儿带来自己的东山崛起。耶律观音本是急于为父亲筹划的,但现在金国局势不明,金兀术要她等等,她便只能让父亲稍等。因此,耶律老爷就长期赋闲在家养老,平素也并不怎么上女婿的家门。

金兀术还罢,耶律观音却大吃一惊,父亲怎会不声不响地上门来了?她知道家里的规矩,父亲即便要来,也会叫人通报一声啊?

她惊疑地喊一声“爹”,这时,耶律老爷身后的“随从”马苏,进门时已经环顾四周,他精通女真的礼仪和服饰,一眼就看向金兀术旁边左手边的第一桌客人,快速低语一声:“那人便是蒲鲁虎……”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名高大的女真男子,真是出手如风,比豹子还灵敏,比老虎还凶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蒲鲁虎面前,蒲鲁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扼住了咽喉。

蒲鲁虎身高体壮,也算一员勇士,可是,被这大汉牢牢扼住咽喉,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大汉一伸手,狠命在他脖子上一劈,他顿时瘫软下去,脸上豆大的汗珠涌出来,疼得龇牙咧嘴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金兀术这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冲着那名行凶的辫发左衽的大汉大喝一声:“秦大王,是你?”

秦大王哈哈大笑,看着一众已经冲上来的侍卫:“退下,都给老子退下,否则,老子就杀了这个甚么蒲鲁虎……”

众人面色大变,这是当今狼主的长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狼主,谁敢动手?

金兀术见秦大王双眼血红,目露凶光,又喝一声:“拿下……”

秦大王哈哈大笑,手一用劲,蒲鲁虎杀猪般嚎叫起来。

依旧是秦大王的声音:“四太子,你敢行凶不顾狼主儿子的死活?”

金兀术面无人色,一挥手,众侍卫退下,他悻悻地大喝一声:“秦大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大王哈哈大笑:“金兀术,老子是好心来给你送礼物的,你不请老子喝一杯酒,还这么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他虽然在笑,可面上的神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初初得知假灵芝的怒火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散去。他错手打伤花溶,令她伤重不治,痛苦不堪,一心指望着那支灵芝赎罪。可是,千辛万苦得来,却是假的,却受了金兀术的欺骗。因为是金兀术,是金兀术这个曾口口声声说过喜欢花溶的男人,他更是觉得不可饶恕,仿佛金兀术才是罪魁的祸首。

天下,哪里还能有第二支千年灵芝?

就算有,又怎能恰好在她活着的时候及时找到?

丫头就要死了!丫头终究还是要死!

他一生不知见过多少生死,却从不曾这样日夜害怕——如果一生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自己活着又还有甚么意思?

原来,死亡最可怕的并不是消失,而是见不到——无论你多么想念,都再也见不到了!

得知假灵芝消息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被这个可怕的念头所折磨,几乎要癫狂。丫头要死,就是自己害死的,是自己亲手害死的!

自己无论怎样,也救不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