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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05)

他忽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接回儿子,一家三口就美满齐全了……”

她立刻明白,是自己刚刚那番气话,就很不好意思地点头。他伸手咯吱她,二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争吵留下芥蒂。

再说马苏一到临安,首先找到自己的故旧马柔吉。马柔吉跟他一样也是当时的汉儿,后来入辽国军中,辽灭后,一部分投降宋国,他便是其中之一落魄谋士。如今在苗傅军中,因为几次献计献策,逐渐得到苗傅的赏识,成为智囊团中的一员。但是,他依旧远不是核心成员。

二人早年交好,一相见均感高兴。马苏绝口不提自己在秦大王海岛上的事情,只说以前浪迹天涯,现在吕颐浩门下做门客。马苏取出吕颐浩的亲笔信,马柔吉看了,便带马苏去苗刘办公的都堂,会见苗刘和翟汝文。

翟汝文这些天的处境已经越来越尴尬,虽然每天和苗刘在都堂办公,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决策的权利,一切公文咨目,都是苗刘二人起好,他只需画押,自我解嘲为“画押枢相”,更无法单独与太后等面对。

马苏进入都堂,向三人唱喏,就将吕颐浩的公函交给三人传阅,内容无非是委婉规劝他们,要求赵德基复辟。

马苏说:“吕大人另有奏疏,叫我面奏太后与幼主。”

苗傅说:“现在阉党诛灭,天下太平,大局已定,吕大人就不要另生枝节了。”

马苏说:“本朝阉党横行几十年,二位太尉为国家除去大祸,实乃社稷之福。不过,自古废立在朝廷,而不是军中。再说,主上春秋鼎盛,又不闻大过,岂能传位幼主?”

苗傅不耐烦起来,按着腰间宝剑,目露凶光:“现在有太后和少主主政,一需向大金议和,二需稳定大局,方可重见太平盛世,天下皆以归心,唯吕颐浩还从中阻梗,难道是想吃剑?”

马苏毫无惧色,迎着他的目光:“虏人出兵,原是想吞并我大宋江山。现在太后年迈深居九重宫闱如何能率兵抵抗?我自然知道,这番言辞会触怒二位,可是,此时不说,日后虏人攻来,也将死来乱军之下。左右都是一死,太尉需知,我乃一介书生,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二人见他如此,反倒没什么主意了,刘正彦就说:“复辟也是一说。既然如此,你不如马上启程,召吕大人、韩忠良、张俊、岳鹏举等回朝商议。”

“会得。”

马苏和众人出了都堂。他本想私下面见翟汝文,问问宫里太后、天薇公主等的情况,可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翟汝文本也想单独和马苏谈谈,可是根本没有机会,他无奈,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面见太后。天薇照例在一边旁听。当听到“马苏”这个名字,心里一动。难道此马苏是彼马苏?可是,马苏是海盗,按理也早该回了海岛,怎会进了宫?

太后喜道:“吕大人联合诸将勤王了?”

“正是如此。”

太后将手加在额头上:“真是昊天大帝和祖宗保佑。”

天薇再也忍不住问翟汝文:“那马苏是何人?”

翟汝文见她问起,就将马苏的样貌形容一下,只说是吕颐浩的门客。天薇听得形容,更有几分确定正是彼“马苏”,不禁大喜。

可是,既然马苏不透露身份,她便也不再追问,就连向太后也不曾提起。

正说话间,只见一名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太后,不好了,婉婉郡主失踪了……”

三人大惊失色,太后立刻说:“你不需慌张,说仔细,婉婉去了哪里?”

事变后,婉婉也在宫里陪着众人,可是,自前几日出去,就再未归来,派人去她的府邸,也说不曾回去。

太后颓然靠在椅子上:“难道是苗刘下手?”

翟汝文百思不得其解:“苗刘抓了郡主有什么目的?”

天薇和婉婉姐妹情深,更是焦虑,心里一动,立刻说:“加紧防备,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帝和文龙孩儿。”

太后立刻起身去内廷,只见潘贤妃正带着两个孩子玩耍,才松一口气。

桌上放着几盘点心,小皇帝正坐,陆文龙在地上走来走去。小皇帝坐不住了,跳下来,拉住他的手:“我们去玩……”

这时,见太后进来,潘贤妃就叫儿子:“快参见太后和姑妈……”

太后抱起小皇帝,天薇却抱起陆文龙,听他脆生生地问:“公主娘娘,我妈妈呢?我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天薇心里一酸:“孩儿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潘贤妃慌张说:“岳大人会兴兵勤王?”

太后知她事无机变,不足以托付大事,也不跟她提马苏带回来的消息,更不提婉婉失踪之事,只好言抚慰一番,就带了天薇出去。

二人都很着急,天薇说:“得马上派人去找婉婉。”

“翟大人已经安排下去了。就怕凶多吉少。”

“但愿上天保佑,婉婉平安无事。”

婉婉被抓走,是在她回郡主府邸的那个早晨。

半路上,就被人掳走。

她被蒙了眼睛带到一间密室,待面前黑帕子被揭下,只见四周全是整块的大石做成的墙壁,只有一道小小的铁门。

她大喊一声:“谁抓我?”

无人应答,她更是害怕,情知跟叛乱有关,如此,生死不知。

正说话间,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郡主不需慌乱。”

她大喊:“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不屑一顾:“你这小丫头,根本没用。你只需写一副便笺,我便放了你。”

“什么便笺?”

“叫花溶去五里亭等你。”她说了日子和地点,婉婉怒道:“你们要对付花姐姐?”

“谁叫她不知好歹,屡次坏我们的大事?”

婉婉惊疑道:“你们是谁?”

“你管不着。若想活命,就立刻写……来人……”

她喝一声,一个同样蒙面的仆役送来纸墨笔砚,放在婉婉面前:“郡主请写……”

婉婉一下将砚台打翻:“我不会写的。”

“小丫头,你不写就不写?”她冷笑一声,“来人,给我打!”

话音刚落,两名大汉就从两边出来,皮鞭左右挥舞,婉婉生平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酷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只觉得钻心刻骨的疼痛,那个魔鬼般的蒙面女人还是站在身边,声音如最恶毒的老鸦,又嘶哑又难听:“郡主,你最好乖乖听话。这一顿打是小事,否则,嘿嘿……”

她笑声未落,两名大汉一左一右一下撕开了婉婉身上的衣服,“嗤”的一声,半边胸脯露在外面,她吓得尖叫一声,几乎又要晕过去。

蒙面女人笑道:“你们还没玩过高贵的郡主。若她再不乖乖听话,不但你们可以马上享用她的身子,还可以叫你们的兄弟一起享用……贱人,快说,你写不写?”

婉婉紧紧捂住胸前撕烂的衣服,整个心都如掉进了冰窖,又捞出来在火里炙烤,她颤抖着,语无伦次:“写,我写……”

正文 第255章 恨意

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温暖如春。

家妓抱着琵琶弹奏,舞池里领舞的舞娘,身腰窈窕,跳着一曲《霓裳羽衣舞》。

描金雕砌的太师椅上,铺着宋国第一流的绵软的毯子,地下是整幅的波斯地毯,案几上放满了当地最有名的七八种美酒,金樽佳肴,仙音飘飘。坐在上面的人,一身白袍,腰上系一条红色玉带,头上换了一条以大文豪黄庭坚命名的“山谷巾”,一字般横在头顶,更显得倜傥潇洒,有林下风致。

王君华特意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这是大宋的命妇之外的一种朝服,但有所改良,流云水袖,飘飘若仙,跟金辽女子的紧身窄袖大有区别,更突出一种纤细柔软的江南之美。

她进门,看看案几上坐着的翩翩公子,左手随意搭在案几上,右手略微转动酒杯,嘴角含笑,神态说不出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