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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07)

岳鹏举明知妻子此行凶险,也只得皱眉,沉思半晌才说:“就依计行事。”

随即,吕颐浩在府邸召开几大将军事会议。

岳鹏举将俱重情况一说,吕颐浩觉得非同小可。在他的案几上悬挂着赵德基赏赐的宝剑,就连奉命随他一同巡视慰劳沿江军队的宦官冯益也一起。

他威严地扫视众人:“官家危在旦夕,此事不可久拖,需即刻起兵。”

岳鹏举首先表态:“下官为前锋,若不克命,自请军法从事。”

张俊为怕损害势力,此时也不得不表态。众人议定,提前一天起兵。

吕颐浩满意地点点头,才转向冯益:“冯大官,此回该你尽力了。守皇城的中军吴湛,听说是你的远亲,你可劝慰他不能再阳奉阴违,和二凶私通。”

正文 第256章 救人

冯益急得满头大汗,苗刘二人打的旗号就是“诛阉党”,自己此回回去,可是自动送死。但他见吕颐浩的手按着宝剑,情知推辞也是死,不如孤注一掷,回去一探,若能立功,就是一世的荣华富贵了。

冯益乔装成个儒生模样,在城门口,见着了表亲吴湛。

吴湛私下和苗刘眉来眼去,叛变那天,正是他打开城门,才令苗刘兵变成功。冯益见了他,强作镇定,以他的排行亲热称呼:“吴二七,自家这次来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

“什么富贵?”

“吕枢相召集四大将,汇聚了十万兵马,不日杀来,苗刘必不能抵挡。你当日开了城门迎敌,原是不知者不罪,今日何妨戴罪立功?”

吴湛听得此言,很是动心,又迟疑说:“只怕官家复辟杀戮。”

冯益低笑一声:“自家在官家面前,保你富贵。”

冯益是皇帝最亲信的宦官之一,吴湛见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本就不敢明目张胆,听得远亲如此,权衡一下,便答应下来。

冯益这才悄然乔装进了皇宫。

一路遇见宫女太监,他都打招呼,千万不要泄露自己身份,然后,悄然去面见太后。他取出吕颐浩的亲笔,跪下说:“几大将不日即将兴兵勤王。”

天薇和太后对视一眼,喜道:“大宋中兴有望了。”

可是,二人很快就担忧起来,一旦起兵,苗刘行凶,诛戮小皇帝和皇族,这可怎么办?天薇说:“我这几日在皇城寻访,发现一个可靠的去处,太后伯娘和小皇帝以及文龙孩儿入夜可先去躲藏。”

“你呢?”

“我先去见九哥,通报他一声。”

经和苗刘二人周旋,二人同意,天薇每三天去见一次赵德基。

赵德基带着一些宫女妃嫔居住在显忠寺。被软禁在这里不过一二十天,他却如老了十岁一般,面目憔悴,吃睡不香,嘴上起了许多血泡,头上隐隐有了几丝白发。被废立的滋味,比在海上逃亡更加沮丧和恐惧。

他自渡江逃亡得了阳痿后,在王继先的指导下,服用了许多壮阳药,越发热衷于OOXX,可是,在这里的一二十天里,他对女色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尽管张莺莺、吴金奴等百般侍奉,他也毫无兴致和她们亲热,如一个老僧一般,早起晚睡,烧香拜佛,祈望菩萨保佑。

天薇进来叫一声九哥,但见他双目失神,嘴里的血泡大得开不了口,对这唯一的兄长,顿生更加强烈的哀怜和同情,在他身边蹲下,拉着他的手:“九哥,吕枢相的讨逆檄文发布,不日即将举兵……”

赵德基立刻来了精神,眼前一亮,艰难说:“果真?”

“果真。岳宣抚夫妻是勤王的先锋,岳夫人还曾进宫和太后商议大事,她夫妻二人必不会负九哥重托……”

他喃喃道:“我就知道,溶儿会如此!溶儿,终究不曾负我!”

天薇又说:“如今文龙孩儿和小皇帝在后宫,为怕逆贼行凶,我已经略作安排。”

“如此甚好。天薇,辛苦你了。”他叹息一声,“溶儿将儿子留在宫里,我便知她忠心。一定要保护孩子的安全。”

“九哥,你放心,只要我在,孩子们就一定安全。”

天薇告辞出来,见吴金奴和张莺莺等在门口,移居显忠寺后,她二人千方百计设法善待太监、侍卫,争取他们对皇帝的尽忠。

张莺莺压低声音:“奴家担忧二贼行凶。”

天薇虽然平素不喜二人的宫斗,但深知她们对九哥的确是真心真意,拼死保护,此时,同舟共济,更是滋味不同,就说:“二位娘子辛苦,这几日一定要尽心提防。”

“奴家们手无缚鸡之力,唯有烧香拜佛,求昊天大帝和祖宗保佑。”

五里亭。

这一日,风雪大作,已经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

花溶按照书信上的约定,来到此地,刚好是傍晚。

四周雪花飘飞,人的眼珠子都睁不开。

远远地,一个苗条的人影走来,依稀正是婉婉。

花溶穿着极其厚重的袍子,迎上去,刚一看到婉婉面孔,一张大网就兜头罩来,花溶大叫一声:“果然是你们……”

围上来的七八名黑衣人忽见这“花溶”声音竟是男子,厚袍下,一柄短枪杀出,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连续两枚霹雳弹爆炸开来,一众刀枪剑戟慌乱之下后退,网中人已经断网杀出,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声音:“接住……”

一柄长枪掷来,岳鹏举反手接住,就横扫起来。后面的马背上,花溶手握弓箭,瞄准连发两箭,两人应声倒下,她趋前一步,一下扫在一男子的脸上,大声说:“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婉婉郡主在哪里?”

黑衣人吹一声口哨,立刻,十几名黑衣人杀出,一人大喝一声:“杀了这二人。”

岳鹏举见势不妙,几步跃前,和妻子背靠背,大声道:“鼠辈意欲何为?”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你们若还想要郡主的命,就乖乖受死。”

婉婉果然落入了这群人手里。

夫妻二人更不待分说,拼命厮杀,此时,又是一枚霹雳弹发出,众人均未见过如此有威力的火器,很是震撼,尸首倒下去越来越多,岳鹏举趁着混乱,长枪连挑七八人,余下寥寥数人见不敌,为首之人又吹一声口哨,余下人等赶紧撤退。

二人停下看着横七竖八的尸首。花溶正要去揭蒙面人的面巾,只听岳鹏举说:“小心有毒……”

她缩回手,果然,一会儿,那些尸首就开始腐化成水,跟上一次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二人均感惊讶,谁人这么大势力能阴养如此多的死士?

岳鹏举上前一步,紧紧拉住她的手,她心里一松,忽然想到,若是自己一个人前来,真不知会是怎样可怕的情景。

“多亏秦大王上次来带给我的几枚霹雳弹,否则,在网中就脱不得身了。只可惜探不得线索。”

花溶只是不做声,不是不感激秦大王,而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又担心婉婉:“鹏举,他们没想到你会陪我来。可是,你该回去了,起兵在即,否则贻误大事,可是担待不起。”

“好,我叫他们几人保护你,一切小心行事。”

她握住丈夫十分粗糙的大手,好一会儿才放开:“你放心,有冯益在,没事的。我先打听婉婉的消息,而且很快就可以见到儿子了。我要跟他在一起才放心。”

“回去后小心行事,不可强出头,凡事以安全为重。婉婉的消息,我已经派人顺路跟踪,你不可贸然行事。”

“嗯。”

这时,二人已经使出一段距离,岳鹏举吹一声口哨,几个侍卫奉命出来,众人又是一番乔装,才换了方向,摆脱跟踪,往临安城而去。

他骑马奔出一段距离,又回头,此时,妻子的身影已经被风雪淹没。明明到了安全的地点,明明有了足够的人保护,他心里却很是不安,竟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惧怕。可是,他却再也不能追上去,只能打马往回赶,只心急如焚地希望立刻率军杀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