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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28)

他看得有些发痴,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两样的面孔。这一面,她为什么不一直呈现这一面?这难道不是她最好最美丽的一面?

如果她一直如此,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又何苦折磨她、绑缚她?

这个念头一起,他心里一震,这才发现自己究竟在渴慕什么。从十四五岁开始就是戎马生涯,一二十年过去了,刀枪剑戟的风云岁月却从未改变,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加上生母早逝,狼主父亲儿女众多,他本人戎马倥偬,加上大金男人天生的粗犷的情怀,能分到自己身上的关爱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谁知道征战之外,家的欢乐也是很重要的?除了依红偎翠,发泄欲望,夫妻和睦、子女亲睦,难道不也是一种天伦之乐?尤其,越是受到南朝文化的影响,就越是喜欢他们这样的天伦之乐。

耶律观音怀孕,他曾欣喜若狂,可是,这样的迷梦很快被秦大王打破,除了羞辱,还是羞辱。

现在,“一家三口”如此相聚宴饮,其乐融融,难道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向往的享乐之一?娇妻幼子,都是自己满意的!

他在心里喟叹一声,如果要拥有这一切,只能用强制的手段,那就不妨强制到底。人,总是强不过命运,不是么?花溶,自刘家寺金营开始,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只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就如其他的金国将领,纳了宋女为侍妾,强迫了她们,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不开心。女人,非要用强才能征服的话,那就只好用强了。

他一边吃饭,一边看母子二人亲昵的模样,花溶却充耳不闻,仿佛身边不曾再有其他人。母子二人吃完饭,孩子缠着妈妈讲故事,花溶讲了个大灰狼的故事,他听得困了,伏在妈妈怀里,小手软软地垂下来,已经呼呼睡着了。

花溶搂着儿子,距离临安越远,怀里的小人儿就成了唯一的安慰。儿子的身子那么暖和,她紧紧搂着,连自己的处境也忘记了,顺手拿了一块锦毯盖在他身上,听着他微微的带着热气的呼吸之声。

正文 第274章 诱惑

金兀术一直动也不动地坐在她的对面,细细地看着她。

心里忽然有点儿感动,即便为了孩子,她也该留在自己身边,不是么?

有一瞬间,他忘了自己要保持对她的恫吓,看着她,柔声说:“花溶,孩子困了,我叫人带他去睡觉……”

花溶忽然问:“这是哪里?”

他笑起来:“我们都安全了。这是刘豫的势力范围,有重兵把守。稍做休息,我们明日继续上路……”

越往北,距离临安越远。这里本不是刘豫的范围,只是在苗刘起兵后,他才趁机派人占领了这一片土地。而刘豫真正的“皇宫”距离此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花溶听得如此,心更是冰凉,走得越远,被营救的可能就越小。出使金国之所以能平安返回,那是因为金兀术有心放自己离开。但现在,他一旦下定了决心,自己还怎能有回去的可能?

金兀术细细看着她的面色,见她的脸贴在儿子的脸上,母子二人的睫毛都很长,几乎碰在一起,看起来那么温馨。

他柔声说:“花溶,我知道你在怪我。”

“……”

“你怪我不答应你杀掉王君华。其实,我也很讨厌王君华和秦桧,这真是一对标准的狗男女,简直毫无骨气毫无人格。但是,他们还有很大的用处,等我的目的达到,我一定将王君华送给你,任你如何处置,好不好?”

花溶心里一寒,王君华是他养的一条狗,尚且如此对待。她不怒,反倒呵呵笑起来。

他见她居然笑容满面,以为她是因此而高兴,更放柔了声音:“你只要肯死心塌地跟着我,这一辈子,我都依顺你……”

“……”

她没有表示反对意见,他更是开心:“文龙孩儿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今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么?而且,我绝不嫌弃你不能生育,也待文龙孩儿为亲生,有你教养他,他一定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这也是他不让王君华抚育的重要原因,无论王君华多么忠心,也绝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他。凡是稍微还有点理智的男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交到这样的女人手里。

他见花溶并不表示什么意见,情不自禁起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圈住她,柔声说:“让孩子去睡觉,我们也该早点休息了,明日还要上路……”

“我们”——花溶抬起眼睑,细看他眼里那种毫不掩饰的欲望,赤裸裸的眼神告诉自己:你既然是我的侍妾,就得履行“侍寝”的职责了!

她心里并不慌乱,淡淡说:“金兀术,这天下和你最最般配的女人,绝对非王君华莫属。你是错爱于我了。”

金兀术眼里的那丝柔和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一股怒火取代了因为迷茫才滋生的迷梦,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一把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喝道:“来人,带小主人去休息。”

两名侍女应声上来,抱了犹在沉睡的孩子出门。

金兀术走到门口,守卫的侍卫低声问:“她怎么办?”

“绑起来!如有逃亡的意图和迹象,立刻加以处罚。”

“是!”

再说秦大王和刘武出了江平,那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他一拍马背,怒道:“耶律大用这个龟孙子鬼鬼祟祟地要作甚?”

刘武小声说:“大王,我看很诡异,我们可不要中了计。”

那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依旧十分恭敬:“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已经晨曦初现,二人眼前一亮,前面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坡,顺着山势浅浅的山谷里,十分荒僻。

“既然到了,老子就去看看。怕啥?”

刘武自然不敢违逆,正要跟他一起进去,却听得一声低喝:“只能秦大王一人进来”。

刘武便只好停下。

秦大王跟他使一个眼色,独自往前走。前面是一片草地,旁边几株开满了白花的树,一阵阵花香令人欲醉。真是奇怪,寒冬腊月,这里竟然有开花的树。

秦大王怕着了道儿,停下脚步惊疑地四处看看,这才发现,这里竟然不知是何地,四周并无其他民居也无人迹往来。

花树的前面是坡壁,岩石的裂缝若隐若现,这时,前面一个黑衣人出现,顺着推了一下岩石,秦大王上前,立刻跨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三坡背后有一间用十分粗糙的木头搭成的屋子。

他大喊一声:“耶律老鬼,老子来了,你到底弄什么玄虚?”

木门吱呀一声,无风自动。

秦大王大步就走了进去,背后,门无声地合上。

屋子里光线——说不清楚是明亮还是黯淡,此时,天已大亮,可是,屋里却仿佛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多影子在眼前飞来飞去。

他一转身,眼前一花,只见对面的墙壁上,一个鲜红色的小人影,就像是才从人身体中迸出来的、最浓稠的鲜血一样。头、手、足、身,都清清楚楚,甚至还隐约可见五官,贴在墙上,竟似要展翅高飞起来。

秦大王平生杀人无数,胆大包天,此时也觉得飕飕一阵寒意,背心发凉,手脚冰冷,失声道:“耶律老鬼……”

这时,角落里才响起一个干枯的声音,磔磔如云霄间的老鸹,苍老又得意:“秦大王,你替我做了件大好事。”

“就是给合刺下蛊?”

“哈哈,金国的权臣被清洗了十之七八,这难道还不值得庆幸?”

秦大王提高了警惕:“老子既然已经替你做了这件大事,你还待怎地?”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除掉一个你最想除掉的敌人的机会。”

秦尚城大感兴奋,他知道自己最想除掉谁?却一转念:“你要老子将你的障碍一一除掉,然后你就能当皇帝?老子才不上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