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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33)

秦桧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白眼一番,知道岳鹏举绝非恫吓,不得不说:“且慢……且慢……”

“四太子的藏身处在哪里?”

“在……”

他颤颤巍巍地说出一个所在。其实,他对金兀术的行踪也并不太了解,但是,金兀术在宋国的一些据点也略知一二,此时为了保命,胡乱猜测。

岳鹏举也顾不得真伪,立刻下令一名办事牢靠的侍卫单独拘押秦桧夫妻,自己率了剩余的人马就直闯金兀术的藏身地。

正文 第278章 太子

黎明。

花溶睁开眼睛,看外面还蒙蒙的迷茫。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在南方,这样连绵下雪的日子是很罕见的。她想,是因为年关了吧。

年关,要翻过去,何其容易。

她按照习惯要起身,才发现双手麻木,还绑着牢固的绳索。

也许是昨夜的好梦,令她忘了自己是个“囚徒”,睡得那么香甜。如今醒来,方觉浑身酸疼。

无法翻身,自己是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

床那么舒适,锦被那么华丽,谁知道睡在床上的人是什么滋味?

门外传来童稚的声音,那么欢喜:“妈妈,妈妈……”

她低低地应一声,想带着笑声,令儿子感到高兴,可是,又一点也不愿意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儿子,而是一个白衣翩然的公子。他新换了一种淡青色的头巾,头上用发髻,也是著名的东坡髻,整个人更显得飘逸。他一进来,立刻关了门,然后,慢慢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被子下的人,穿着单薄的美丽的睡衣,因为愤怒,胸脯一起一伏。

他满脸温柔的笑容,如最最多情的人,伸手解开绑缚她的绳子,一边解一边说:“花溶,早安,昨夜可还睡得舒服?”

他凝视着她,仿佛凝视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艺术品。然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衣服替她穿上。

这并非寻常大宋女子的衣服,而是一套女真贵妇的衣服。他一边替她穿,一边兴致勃勃地说:“本太子被封越王,也不知王妃穿起那套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这衣服也不是王妃的服侍,只是他突然好奇心发了,从未看过花溶穿女真女子的服饰,如果换一身服饰,会如何呢?

他亲手替她穿上,笑容一点一点加深:“花溶,你应该感到高兴,本太子还从不曾替任何人穿过衣服,别说女人,就连男人也没帮穿过……”

他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奇怪,又自我解嘲说:“所以,你是例外,你在本太子这里,一直都是例外,知道么?”

他边说边拿起她被绳子勒出深深的紫红色痕迹的手,心疼地吹一口气:“唉,花溶,你受苦了……”然后,他还轻轻揉了几下,长叹一声,“你何苦如此固执?女人,若不是这么固执,会有多少好日子等着你?以后,都乖乖听话,好不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太子绝不为难你。家务事都交给你掌管,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主人……”

花溶无动于衷,连气愤的神色也不表露出来,只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如最天才的伶人,这戏怎么一步一步演下去。

终于,衣服穿好,他甚至亲手拿起一把梳子,一点一点替她梳理稍微凌乱的头发。然后,站在她面前,神色十分得意,上下端详:

女真的鲜艳的红衣黄裳,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也许是一缕长发散在了她的前额遮挡了她的视线,她随手一拨,留下一个侧影,姿势那么美妙,手背跟窗外的飞雪,映衬出一种温香,一种软玉……

他心里一荡,放下梳子正要去抱她的肩头,她忽然侧身,飞速地一耳光就掴在他的面上。

金兀术后退一步,这耳光并不重,因为她的手才从麻木里渐渐复苏,用不上力。可是,他的情形却变得狼狈,桌上的菱花镜里,他瞥见自己的面孔——本是翩翩公子,如今,那种肿还未消失。

还带着隐隐的疼痛。

正是那天花溶绝处杀他不遂给他“留下”的纪念,虽早已不如猪头一般,但却留下一块淤青,三两日还散不去。

他下意识地捂着脸,然后,立刻放开,眼里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又有些喜悦,仿佛驯兽师一般:“花溶,本太子驯你如驯马。这天下,绝不会有不能驯服的马。”

花溶再也不做声,只坐在梳妆台上,闭着眼睛。

门口,儿子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妈妈,妈妈……阿爹……”

金兀术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慈爱的笑容,严厉地看一眼花溶,才去门口开门,等候多时的孩子早已不耐烦,扑在他身上亲昵下,就推开她,奔到妈妈面前,直嚷嚷:“妈妈,又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她看看窗外细细的飞雪,笑起来,如此小雪,根本不足以堆积起来,没法堆雪人。只柔声说:“雪太小了……”

“可是,以前雪那么大,我们天天堆雪人的。”

那时,他在金国,白山黑水,自然积雪皑皑,堆雪人不成问题。

金兀术眉开眼笑:“儿子,你喜欢堆雪人?我们很快就要到家了。到家后,阿爹亲自给你堆许多,还陪你打雪仗……”

孩子拍手欢笑:“好啊。”

花溶伸手抱住他,但见儿子也是一身金国小孩的装扮,只头上还是梳着南朝小孩子的双鬓丫角,看起来如一个火孩儿一般。

金兀术见她的目光落在儿子的服饰身上,淡淡说:“我已经决心替他换装,当我的亲儿子对待。”

小孩子好奇,对自己这身奇怪的新衣很是满意,尤其是帽子上那种一圈一圈的漂亮的银饰和流苏。

金兀术见他坐在花溶怀里,小手一个劲地拉着流苏,就微微俯身逗弄他:“儿子,回去后,阿爹还有很多更漂亮的衣服给你。阿爹被封越王,你也有封号,就是我大金的小王子了,有漂亮的衣服等着你……”

孩子很是欢喜,仰头问他:“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过了年,我们就回去。”

花溶听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本是一路疾行回金国,为何到了刘豫占领的势力范围就不慌不忙了?可是,她自然没法问他,但见孩子对接下来的“回家路”充满期待,心里一凛。

她忽然腾出一只手,不经意地在儿子面前晃了一下,儿子看着她手上深深的伤痕,吹一口气,心疼说:“妈妈,谁打你?”

她转眼,见到金兀术狰狞而警告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忽然指着金兀术,正要告诉儿子——这个就是你真正的杀父仇人。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不知能否有逃生的机会。如果逃不掉,岂不是让孩子陷入困境?

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

孩子还在好奇地追问:“妈妈,是哪个坏蛋打你?”

她微微一笑,指着金兀术:“此人,是披着人皮的一头狼,是天下最坏的人。”

金兀术愤怒得一把就抢过孩子:“花溶,你不要太过分了。”

门口,新派的一名奶妈立刻接住孩子,趁他还没哭之前,已经抱了他出去,拿了一大堆的小玩意哄着他。

金兀术见门关上,才松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看花溶已经闭上的眼睛。

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总是一颤一颤的,如两排小小的蝴蝶震动的翅膀。在早晨的映衬下,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白皙的眉头舒展无余。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一下她的睫毛。她依旧无动于衷。

他微笑起来:“花溶,我给你面子才让你带孩子。可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如此下去,你连做孩子奶妈的资格也没有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对你的耐心,早已耗尽了,抓你,只是作为我的一个战利品,慢慢享受,留作纪念。你真以为我还在喜欢你?那你也太高估自己了。这是不可能的!女人,太过高傲,太过倔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