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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78)

秦大王但见他眉眼之间,全是奸诈,这才明白,自己为了区区一顿酒席,竟然就要被他所差遣。他怒道:“啥叫老子善于对付太监?”

“康公公跟你的私交,我是知道的……”岳鹏举如此这般说了一席话,听得秦大王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瞪着他,像看着一个怪物,自言自语说:“小兔崽子,人人都说你老实忠厚!其实,你才是一个大灰狼,还是老子没有错看你,你从小就狡诈多端,要不是如此,当初丫头也不会跟你逃跑了……”

他越想越是愤怒,若是老实人,怎可能少年时代起就设计瞒过众多海盗拐骗良家妇女逃跑?这一跑,就生生将自家老婆变成他的老婆。秦大王怒火中烧,不假思索,一拳就向岳鹏举挥出,岳鹏举却仿佛早有所料,一下架住了他的拳头:“大王过奖了!哈哈哈!”

秦大王压低声音:“你也别太得意。老子第一眼见到赵德基起,就知他是个卑鄙小人,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场。你死不足惜,可不要连累了丫头跟你受罪……”

岳鹏举低叹一声,收敛了笑容,脸色变得十分沉重。

秦大王又瞪他一眼:“你还得想想如何对丫头交代。”

他的脸色又变得开心起来:“没事,十七姐只是一时生气。她自来信任我,当然不会真的跟我怄气,你放心。”

秦大王看着他超级张狂的笑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丫头,从未对自己有过好脸色,更不要说信任了,这是他的软肋,但岳鹏举老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种优越感,他气得内伤,却也无话可说。

二人走进院子,此时,已经快到晌午,迎亲的队伍已经接走了新娘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岳鹏举推门进去,高声喊:“十七姐,十七姐……”

秦大王怕见到花溶满脸的不悦,不好进去,就在院子外面站住,咳嗽一声,自言自语说,老子这回是来帮着鉴别东西的,可不是老子自己愿意上门的。

岳鹏举连喊几声无人应答,以为妻子是在赌气,脚步也不停下,直奔卧室,推开虚掩着的门,才见得屋子里空空如也。

他这才有些着急起来,环顾四周,却见窗户开着,赶紧走过去,只见旁边的书案上压着一张纸。上面还放着一只玉镯。

他拿起一看,正是妻子的手迹:

鹏举:

我已厌倦军旅生涯,想换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你有人照顾,我也放心。我在此声明,自愿放弃正妻位置,让能够替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居之,不可亏负。我走之后,你无需挂念,更不要寻我。天涯海角,请自珍重。

他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十七姐,这是下了休书,把自己休了呢!他冲到衣橱边一看,那包新衣服还在,只少了她的几件旧衣服。除了那五十贯,她什么也没带。

他又气又急,提了那包新衣服,几乎要跳起来,自己一片苦心,悄悄给她买了衣服放在衣橱里,难道她看不到?天大地大,她能去哪里?加上身上又没有多少钱,一个孤身女子,这可如何是好?

秦大王在外面听得他大声呼喊,却无应答,情知不对劲,见门没关,走近一看,只有岳鹏举一个人。他几步进来,见岳鹏举手里的信笺,一把抢过,匆匆扫一眼,面色一变,跺脚道:“小兔崽子,看你干的好事……”

岳鹏举呆若木鸡,无法回答。

“你奇蠢如猪,真不知你这样的蠢货,怎会打胜仗?”

秦大王本来又气又急,转眼见他一副呆瓜的样子,忽想起方才他还大言不惭在自己面前显示优越感,真是心花怒放,喜从中来,哈哈大笑起来:“小兔崽子,你还敢大言不惭?丫头必是看清了你的狡诈伪善嘴脸,弃你而去……哈哈哈,丫头总算变聪明一回了……”

岳鹏举怒道:“你有甚么可笑的?”

“老子想笑就笑,你管不着。”

岳鹏举有苦难言,一些话又不能对外人道,只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笺,忽然说:“走了也好!走了是好事!秦大王,你必须再替我做一件事情……”

秦大王大笑着打断他的话:“你算什么东西?配叫老子替你卖命?你死一万次又跟老子何干?老子一件事也不会替你做了。你只要替赵德基卖命,老子就知道你没得好下场。哈哈哈,老子走了,不喝你的喜酒了……”

他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站住!”

“哈哈哈,小兔崽子,算老子同情你一次,有屁快放。”

正文 第316章 军令状

岳鹏举根本不理他的幸灾乐祸:“现在战事紧张,我立下军令状,必在八日内破杨么。你需知,这并非是替别人卖命,而是不得不如此!军情如火,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你必须马上出发,替我去寻十七姐……”

秦大王嘿嘿冷笑一声,神色似说,丫头老子自要寻,但跟你无关。

“你寻着了不必回来,马上带她去约定的地点等我。”

“你休想!”

“我估计,十七姐大概会去三个地方。此外,她无处可去。你一定要到这三个地方去寻,一一寻遍,你也知她性子,你去寻最合适,其他人我不放心……”

秦大王听他始终一个人自说自话,气得笑起来:“小兔崽子,你真打得好主意……”

“秦大王,你打伤十七姐,令她落下终身残疾,难道你一点小事也不愿替她做,眼睁睁看她一辈子因为误会而活在痛苦里?她尊你一声义兄,我夫妻别无亲眷,我也认你为兄长,你难道没有义务照顾她?再者,我在燕京四太子府邸替你挨了一掌,你欠我一次。大丈夫恩怨分明,难道你不该偿还?”

秦大王气得瞠目结舌。这个小兔崽子,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谁知道私下里竟然是如此步步算计,锱铢必较?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犯错,气走了花溶,如今,倒一切责任推在自己身上,仿佛自己变成了元凶首恶。

秦大王明知不对劲,却偏偏一句也反驳不得。

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其他原因,岳鹏举已经满头大汗,心急如焚,一把将那张信笺和手镯一起揣在怀里。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岳相公,典礼要开始了……”

岳鹏举更是着急,低声说:“张相公、康公公都在场等着,我决不能在此时离开,否则,就功亏一篑。我一破杨么,立即去寻十七姐,秦大王,一切都拜托你了……”

他匆匆就走,走到门口,还向秦大王挥挥手,催促道:“你赶紧去寻!不要耽误了。我只着落在你身上要人。你马上追去,她一定没走多远,记住我说的那三个地方……”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秦大王方才如梦初醒。花溶跟岳鹏举成亲后,他虽是死了心,却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见二人之间出现了裂痕,那信笺上,花溶的语气,可是恩断义绝。他喜不自禁,巴不得二人就此翻脸,从此最好丫头一辈子也不要出现在岳鹏举面前。谁曾想,自己竟然被岳鹏举差遣了去替他撮合。

他纵横半世,哪怕金兀术等人也多次在他面前吃瘪,可是,却接连栽在这个“忠厚耿直”的岳鹏举手里,半世都在为这个卑鄙小子做嫁衣裳。几乎咬碎牙齿,气得一口唾沫啐出:“该死的小兔崽子,老子要是让你好过了,老子就不是秦大王!”边说,边一刀劈下,生生将书案劈下一角,也不走正门,从开着的窗子里纵身跳出,观望一阵,心里还是有些焦急:“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坏,如今,可要去哪里寻人?”

十五。斋堂里香烟缭绕。

太后慢慢起身,在她左右,婉婉和天薇分别扶住她,三人出了斋堂,静室里已经布置了素茶和素点心。

每到初一、十五,天薇和婉婉必要在她居住的善堂里陪她念经礼佛,祈求大宋平安和消灾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