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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0)

再细看秦大王奔走的身影,那把熠熠生辉的大刀,这一下,完全认出,此人就是秦大王。

虽然早就知道秦大王找上门了,但毕竟一直未曾碰面,不曾说过一言半句,还不觉得如何害怕,如今,见他真人曾经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过丈余,久违的那种恐惧立刻填满心底,竟然比见到这群追兵还要害怕,手心都冰凉起来。

岳鹏举回应一声,七八个黑衣人已经围住了秦大王,边打边退,距离众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岳鹏举见花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喊一声“姐姐”,花溶立刻醒悟过来,奔到他身边,握了弓,蓄势待发。

岳鹏举见情势不妙,悄然将花溶护在身后,一把拎起金兀术,手抓在他受伤的肩头。金兀术惨呼一声,血流如注。三名士兵正要抢上来,岳鹏举厉声道:“谁敢上来?”

“退下,都退下!”

只见一人翻身下马,拿了块牌子,声音威严:“下官是右金吾大将军,奉命捉拿金国奸细。阁下是何方好汉?你抓住的此人,是一名金国奸细,我们已经调查了许久,请交给下官处置。”

岳鹏举看得分明,他拿的,正是如假包换的金吾将军令牌。

“多谢各位好汉帮忙,交给下官处置就可以了……”

岳鹏举手一松,旁边两名黑衣人忽然抢上一左一右抓住了金兀术。

花溶嘶声道:“你们是奸细……”

金吾将军冷笑一声:“这块令牌你看清楚了。要是奸细,你们早没命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念在你等也是忠心为国,暂不追究……”

岳鹏举冷静得多,上前一步截住:“你们会怎么处理?”

“我们得了密令,自然会处理。好了,你们擒贼有功,报上姓名,会有重赏。”

花溶冷冷道:“赏赐就不必了。”

金吾将军挥挥手,众人带了金兀术就走。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金兀术带走,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那金吾大将军率领众人已经走远,在前边密林处忽然猛喝一声:“住手……”

几名正和秦大王混战的士兵立刻住手,秦大王哈哈大笑一声:“妈的,老子还没有杀得尽兴,你们这些鸟人,把金狗带去哪里?”

“退下,不得无礼……”

秦大王哪里鸟他?忽然想起自己老婆在前面,也顾不得再跟他们周旋,转身就往回跑。

这边,花溶听得秦大王喝骂,早已醒悟过来,拉了岳鹏举的手,惊惶道:“快跑,鹏举……”

岳鹏举自然并不怕秦大王,甚至还有心干脆面对面跟秦大王讲个清楚,但见花溶声音发抖,也不再说,顺着她,二人翻身上了同一匹马,一扬鞭,马得得地跑起来。

“姐姐,你别怕……”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放弃出城

花溶紧紧握住他的手,手心发凉。自己曾多次发誓,再见秦大王之日,就是你死我活之时,可是,没想到第一次碰面就是共同对敌,一场大战,擒拿金兀术,如今,立刻又要反目相向,虽然有岳鹏举在,自己并不怕他,但终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求远远避开,终生不要再见才好。

秦大王见老婆原来不过咫尺距离,现在居然连面容都没看见就又跑了,大急:“丫头,丫头……别走啊……”

一转眼,唯一的一匹马已经被岳鹏举骑走了;其他的马,都被金吾将军带走,又怎么追赶得上?

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就向最近的一名士兵追去,一刀就砍向他的背心,只求先夺下一匹马好追上花溶。

没想到用力过猛,一刀下去,马上的士兵固然倒下,马也倒下。待他再去追赶其他马匹时,已经上来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大声喝骂起来……

秦大王见势不妙,杀开一角就跑,跑到林边,遇到接应自己的李兴等人,见了他们的马,也顾不得责骂他们来迟,翻身上去,就往花溶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路狂奔了七八里,岳鹏举忽然下马,抱着花溶一跳,用力打了一马鞭,马加快速度,得得地狂奔起来,他却拉着花溶闪进了一棵大树下。

果然,过得片刻,秦大王率众已经追了上去。

待得马蹄声远去,花溶才松一口气,抬起头,发现自己靠在岳鹏举怀里,汗湿了全身。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正身子,低低道:“鹏举,谢谢你。”

“姐……”岳鹏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憨憨地笑一声,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身上的衣服传来年轻男子那种特有的味道,但是,岳鹏举跟其他人不同,多了一份干净和清新的味道,她心里一暖,柔声道:“我们先去道观。”

“好的。”

恶战一夜,又加上被秦大王一阵惊吓,她走几步,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

岳鹏举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啦?”

她几乎哽咽起来:“今天都是可怕的事情……”

岳鹏举微笑起来:“姐姐,不要怕。秦大王再找上来,就跟他讲个清楚,我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跟他这种人,根本讲不清楚道理……”

想想,秦大王这么多年一路不停地找,如今,经历了千山万水,找到了,知道了自己的下落,他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放弃?

岳鹏举亲眼见过秦大王对她的凌虐,知道她对那段过往视为噩梦,更用力一点抓住她的手:“姐姐,有我呢!秦大王再纠缠不休,我就把他打走。”

花溶听得他坚定的语气,虽在难过中,也忍不住笑起来,反手抓住那双有力的大手:“嗯,鹏举,我今后一直跟着你,就不会害怕了。”

她这话是随意说的,岳鹏举听来却是心里一震,就好像有人在心上满满地浇灌了一盅蜜糖,从头甜到脚,突地伸手,背起她就走:“姐姐,我背你。”

花溶软软地伏在他的身上,冬日的晚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却一点也不再觉得寒冷,心里有种淡淡的情愫,竟是生平也不曾有过的:

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当初小岛上的柔弱少年。他比自己强壮有力何止百倍?这一生,得他保护照顾,该是何等幸福之事?

“姐姐,郭真人的‘六甲法’完全是江湖术士的骗局,结局可以预料。不过,如果顺利引导民心,打一场开封保卫战,金军不一定就能破城。只看现在的当权者敢不敢主战……”

“那个狗皇帝,我见过的,奇蠢无比,不敢主战的。”她拿出那块皇帝赏赐的玉佩,“我有这个东西,只求能在约定地点带走王妃母子,否则,城破之日,她们无一人能逃脱……”

“好,我们明天先去见王妃母子。”

花溶有点惊疑:“唉,也不知道王妃母子能不能出来,或者说,她会不会带小王子出来……”

“姐姐,你不是跟她约好的么?”

“我跟王妃只见一面,她性子很是多疑,我生怕她临时有什么变故,而且,最主要的是,她长期在深闺,并不真正相信金人立刻就会打进来,所以,我怕她一犹豫,明天错过机会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事实上,花溶的担心并非多余。二人当夜回到道观,许才之见了岳鹏举大喜多一个帮手,三人商议一阵,他去东华门,买通了侍卫,带了小王子到约定的地点跟二人汇合,即刻出京。五更,许才之出门,姐弟二人回到房间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待得天色大亮,就往城里而去。

这一次,二人精心乔装了一番,岳鹏举扮个大胡子,花溶脸上也涂抹了一层黄蜡,病怏怏的,完全是开封城里的读书人模样。

二人来到南门的一座酒楼,这酒楼不大不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不起眼,正是和许才之约定的地点。

到了午时,仍旧无人来应,花溶再也坐不住了,不停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