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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49)

他“哇”的一声哭起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转过身,紧紧抱住秦大王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爹,你不要赶我,我不想走,我要妈妈……我不走,阿爹,不要赶我走……”

秦大王眼眶濡湿,手一伸,将他抱起来。

他双手搂住秦大王的脖子,小脸贴在秦大王的脸上,眼泪鼻涕擦了秦大王满脸:“阿爹,我不想走,阿爹,我要跟你在一起……”

纵是铁石心肠也被这样的哭喊所震动,秦大王凝视着怀里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晒成棕色的脸蛋,似足那个梦中的女人。他的哭声慢慢转为了抽泣,秦大王在他耳边低声说:“儿子,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他迷惑地看着阿爹,停止抽泣,转为欣喜:“真的么?我们真的去找妈妈?”

“你要听话。否则,阿爹就不带你去。”

“我会听话,小虎头最听话了。阿爹,我好想妈妈,你想不想妈妈?”

秦大王轻轻抚摸他先前摔在地上擦得淤青的手腕上的痕迹,屁股上的淤痕,长叹一声:“可怜的臭小子,还疼不疼?”

“疼……不疼……阿爹,只要能见到妈妈,小虎头就不疼了……”他兴高采烈,手卷着阿爹乱蓬蓬的头发,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阿爹还是何等地凶神恶煞。

“阿爹,你想不想妈妈?”

秦大王一瞪眼睛:“小子,想不挨揍,就不要东问西问。”

“不问就是嘛。”

秦大王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玩意递给他:“以后不许不穿衣服了。靴子也要穿得好好的,头巾也要戴好,不然,晒伤了,你妈妈见到就不喜欢你了。”

“好耶,小虎头穿衣服就是了嘛。可是,我妈妈现在哪里?”

“小孩子不要多问,等到了,老子自然告诉你。”

小虎头撅着嘴巴,玩弄那个小玩意,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像是明白阿爹不会再发怒了,忽然贴在他的耳边,软软的吹一口气,“我最喜欢阿爹了。”然后咯咯笑起来。

“臭小子,调皮鬼,还懂得说奉承话了?”秦大王心里一酸又是一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陌生的一种感觉,却是新奇的,不停抚摸他小手腕上的淤青,后悔不迭,“唉,要是让你妈妈见到,不知该怎样怨恨老子……”

他撇撇嘴巴:“妈妈不怨恨阿爹,妈妈待阿爹好,给阿爹做新衣裳……”

正文 第460章 不许揍我

秦大王忽然想起自己久违的山谷巾,那套冬日里的单衫,长长地叹一口气,再要回到那样的日子,也不知这一辈子还会不会有希望。

“阿爹,你先前为什么想要揍小虎头?”

秦大王看着这个鬼灵精的孩子,摸摸他的头:“儿子,现在还很疼?”

小虎头一个劲地点头,不屈不挠地追问:“阿爹,你为什么要想揍小虎头啊?”因为以前都没揍过,所以特别奇怪,又委屈。

“老子这不是还没揍嘛。”

没有揍?魂也吓掉了大半。小虎头搔搔头,说不来这样的话,又不停去揪他的头发:“阿爹,以后还揍我么?以后不许揍小虎头,好不好?”

“不穿衣服就要揍。”秦大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哄他:“等上了岸,阿爹给你买糖葫芦。”

“好耶”小虎头欢笑,忘了追问,手指放在嘴里,流着口水,眼前满是甜甜的糖葫芦飞来飞去。

头顶,海鸟成群结队地飞过,小虎头骑在阿爹的肩膀上,不停伸手去抓,却一只也抓不到,无忧无虑,咯咯大笑。秦大王一直抱着他,似不知疲倦。一边,刘志勇又不敢走过来,目睹秦大王先前的怒火,他跟其他人一样吓得不轻,可此时看去,却见秦大王满脸的沧桑,豹子一般的双眼,满是寂寥之色,肩头坐着不属于自己的儿子,仿佛天底下最耐心的父亲。如此作为,又怎会真正将小虎头扔了?

他慢慢走过去:“大王。”

“有什么事情?”

“大王,小虎头安顿在哪里?”

“跟老子一起。”

“此去辽国,路途遥远,又怕有什么意外,小虎头太小,不宜上路。”

“老子自有安排,你罗嗦什么?”

“大王……”刘志勇话音未落,头上一空,小虎头眼明手快已经伸手揭下他的头巾,拿在手里挥舞,咯咯大笑:“坏蛋,你不要我跟阿爹在一起,大坏人……”他舞动得高兴,手一软,头巾便斜斜地随风飘入海里。

秦大王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稀奇事,哈哈大笑:“臭小子,你捉弄人倒是好角色,真是个坏小子……”

刘志勇见他们父子乐不可支,知道秦大王宠爱这孩子已经入了骨髓,怎么劝说也没用,便也不再开口,正要退下,秦大王却忽然叫住他:“去准备一下,晚上弄一顿丰盛的饭菜”。

刘志勇有些意外。

“多弄一些小虎头喜欢吃的东西,清点一下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再布置一下船舱。”

他不敢问为什么,只好去准备。

小虎头又恢复了昔日的活泼灵动,不停地在高高的甲板上跑来跑去,好奇地看船上的水手们来来回回地布置,张灯结彩,像要过什么盛大的节日。

“阿爹,他们在干什么?”

秦大王神秘地笑着抱起他:“因为有人要过生日。”

“谁要过生日啊?”

“小虎头。”

小虎头眉花眼笑,大声欢呼:“好耶,我要穿新衣服啰。”

每年他过生,妈妈都会给准备一套新衣服,还有许多好吃的。秦大王自己从不过生日,可是,却忽然想起花溶将这孩子托付给自己时,曾说过他的生日,心血来潮,记起他的生日就这几天了,立刻便张罗着给孩子过生日。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见儿子兴高采烈,自己也满心欢喜,比自己生日还要高兴。

“阿爹,可是我没有新衣裳耶,妈妈今年没做新衣裳。”

“等见了妈妈,叫她补上。”

“等阿爹生日,也叫妈妈做新衣裳好不好?”

秦大王再也答不下去,那双温柔的手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的头上,梳理头发,余温尚在。心里明白又清晰,丫头待自己好,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一心一意想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压抑许久的刻骨相思,再也忍不住,将小虎头举起来抛到半空又接住,心潮澎湃,恨不得下一眼就马上看到那梦中的女人。

“咯咯,阿爹,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

“快了,儿子,等你的生日过完,就能看到了。”

丫头,该死的丫头,现在到底在哪里?会不会连儿子的生日也记不得了?

朝阳升起,陆文龙举着几支长长的金莲花跑回来,边跑边喊:“妈妈,你快看,多好的花儿……”

花溶微笑着走出帐篷迎着他,拿出一只花瓶,盛了清水,五支金莲花按照层次插着,芬芳美丽。这些日子,每一天这个大花瓶就会换一种新的花,陆文龙在帐篷里进进出出,觉得这帐篷永远那么整洁,永远那么芬芳。

“妈妈,以前我都不喜欢住帐篷,可是,今年,我却忽然喜欢住帐篷了。”

花溶看看花瓶,觉得满意了,柔声问:“为什么呀?”

“因为以前的帐篷没有插花,也没有这么干净整齐。妈妈,你为什么总是会把一切弄得这么整齐?”

花溶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儿子,你看,妈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陆文龙走过去,只见饭桌上已经摆了丰盛的早餐,殷实的糕点,还有一碗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的东西:钧窑出品的玫红瓷碗里,白色的两个蛋,放着红色的砂糖,晶莹剔透,热气腾腾,飘散出清甜的香味。

“妈妈,这是什么呀?”

“这是糖水鸡蛋。妈妈找不到鸡蛋,随便找了几个野鸡蛋凑数。在妈妈的老家,若是有人过生日,就要吃这种糖水鸡蛋。”